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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艷賊 第7頁

作者︰娃娃

海灩揮揮手,凌燕似地縱身騰去,幾個起落後便已隱去了身影。

見她行遠,男子在檐瓦間重新躺下,繼續閉目思索。

他想的是,明日該給這笨笨女賊一個怎樣的「驚喜」。

此時,王宮外高聳枝頭上倨立了兩條人影,一個年輕,一個蒼老。

老人撫須,青年嘆氣。

「干嘛?」老人譏誚的瞥著他,「舍不得啦?」

年輕人沒作聲,俊眸睇緊艷影消失的方向,又是一個綿綿嘆息。

第三章

嘴上無毛辦事不罕,千古明訓。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無法取巧。

海灩真是恨透那叫「心冷」的小子了,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兼玉樹臨風,沒想到辦起事來,還真是有夠不牢靠。

她依約而去。

第一天是跌進了個挖著深洞的陷阱里。

陷阱不怕,反正她輕功好,只不過那陷阱里滿是牛屎馬尿等穢物,弄得她人雖然飛出了坑,卻還是半天暈頭轉向回不了神,匆匆打道回府,抱著痰盂狂吐。

第二天是兜頭一桶冰水淋下,幸好不是冬天,否則她這花魁艷賊肯定會變成一座冰雕供人憑吊,衣衫濕黏,行動不便,她又只能打道回家了。

第三天是捅到大黃蜂窩、第四天是猛虎三頭,第五天是十八銅人陣,第六天是八卦飛矢奪魂陣……

欸!現在是怎樣?玩過關奪寶嗎?

她每天都落得神情狼狽落荒而逃。

而那姓辛的小子雖也都陪著她逃,卻該死的維持著瀟灑神態,氣質優雅地彷佛隨時可以上台演講。

廢話!

海灩在心里恨惱,落下陷阱的是她、被澆冰水的是她、差點被螫被咬的是她、被銅人打得鼻青臉腫的是她,就連剛剛險些讓飛箭插進了腦袋瓜子的也是她,若非剛才他拉得夠快,她已成了箭靶死賊,沒得玩了。

和他一起時,她才知道自己的輕功修為仍嫌不足,至少閃的躲的選的避的都不及他快。

一邊逃,她一邊同幾日來一般地扭頭開罵。

「喂喂喂!姓心的,你這路是怎麼探的?」

「怪哉!原先沒這些玩意兒的。」辛忍氣定神閑地將問題撇得干淨。

「你的意思是……」海灩一個心驚踉蹌,若非辛忍出手將她挾進了臂彎里,她已摔了個大跟頭。「對方已起了防備之心?」

「我想是吧。」

他淡淡回答,心底卻也是陪著一驚。

不過他的驚懾是來自于對她身子的反應,他素來對毫無興趣,可這笨笨女賊的柔軟及馨香竟像磁石般吸引著他不放手,還讓他的嗅覺及某些器官,在瞬間變得僵硬。

他皺眉,他微駭,他面色潮紅,他嚇得松開了手,接著便見她「哎喲」一聲趴臥下去,一張艷容直直撲進了土里。

「要死啦你!吧嘛突然松手?」

海灩狼狽爬起收腿盤定,灰頭土臉兼凶神惡煞樣,全然沒了在人前慣有的嬌嗔軟嗲,她甚至還拉高了袖管,「我不跑了!咱們先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

他瞇瞇俊眸停下腳步,原來,她倒還並非笨得無可救藥!

辛忍自陰暗角落溫吞吞朝她走來。

此時他們已遠離了王城,身在一片密林子里,她不用擔心追兵,他不用擔心遇上熟人,很好,那就把話說清楚了吧。

他在她面前悠悠然地蹲下,緩緩垂眸,狀似微慚,事實上,卻是在忍著笑。

其實他向來在人前多半肅著面容,他也始終當自己是正經且死板的人,從沒想過要去刻意整蠱過誰的,人人敬他、畏他,他沒有整人的必要,但他不能否認,整蠱眼前這笨笨女賊,呵,竟是會上了癮的。

只可惜,他在心里嘆了口氣,她好像已經有所警覺了。

他整理妥當情緒才抬起臉,卻在瞧見她那素來最最引以為傲的艷容,成了泥巴滿面的土撥鼠臉時,再也忍俊不住地噴笑。

「笑?!」海灩瞪眼亟欲殺人,一張土撥鼠臉扭曲著。「我有沒有看錯,你、你……在笑?」

「是呀!」一人做事一人當,辛忍聳聳肩在她面前坐下,「我是在笑。」

「你怎麼可以笑?」她咬牙切齒的質問。

「為什麼不可以笑?」

他居然還敢理直氣壯地給她這樣回答?十足欠揍!

「你有沒想過……我會這麼狼狽、我會這麼天天遭殃……」她提高聲調,「還不都是你害的!」

「不,不是我。」雖只是坐著,但辛忍那俊偉的上半身仍是挺直著的,他眸光睥睨的看著她,「妳是被自己的貪念所害。」

「我才不貪呢!」她一點也不承認。

「不貪干嘛要模上人家寶庫?要有收獲必得要有所付出──」

她打斷他,「我要的並不多,我只是要一個寶。」

「不管要多要少……」他一臉輕蔑,「賊就是賊。」

「喂!」她不服氣了,「說得這麼神聖崇高,難道你就不是賊?」

「我?」他指指自己,笑容含諷,「我不像你,我可有可無的。」

「你可有可無是因為你想竊取的東西並非攸關性命!」

「什麼意思?」他終于皺了眉頭,「妳要偷的東西,是準備拿去救人命的?」

「那當然!要不我干嘛這麼千方百計、千山萬水、千辛萬苦、千呼萬喚──」

「夠了!」他沒好氣的打斷她,「要不要千瘡百孔、千變萬化、千秋萬世、千言萬語、千恩萬謝、千紅萬紫兼千錘百煉?」

她瞪著他,「我是在說正經的,你當我是在說笑?」

「妳到底是想要救誰?」他整肅面容,倘若當真攸關人命,那就真的不能再說笑了。

海灩微昂下巴,「救我自己。」

他瞇冷眸子上下打量她,「妳?!身強體壯、會逃會鑽會對人大聲吠叫,倒看不出是哪個部位罹了絕癥的。」

「呸呸呸!烏鴉嘴!」她媚眼瞪著他啐了一聲,「本姑娘好得很,我拿火晶石只是想幫人解運……」話說得太快,等發現時已經來不及,接下來,她難得在他面前忸怩還臊紅了臉,「伯虎說了,說只要我能拿到火晶石,他就……就……」

「就會娶妳?」他冷聲幫她接完了話。

她瞪大眼楮,「你怎麼會知道?」

不會吧,這種事情還能從中原飄洋過海傳到了海禹?

他輕蔑冷嘲,「瞧妳那種小豬仔流涎樣,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

小豬仔流涎樣?

她一雙媚眼立時登得大大的。

喂喂!

耙情這小子不但帶路的本事不好,就連眼楮也是半盲?她長這麼大可從未被人用過這六個字拼湊在一塊形容的!

想是這麼想,海灩還是趕緊用手背拭了拭嘴角,沒呀,哪兒有口水?

辛忍見她反應冷冷將視線調開,有些無法接受自己的用字尖酸。

他不懂,自己向來不是這樣子的人,他冷靜理智、他恬淡清寧,他除非是有病了才會去跟一頭小笨豬嘔氣兼斗氣的。

他管她干嘛竊寶,管她是為了想去哄哪個野男人,管她是為了哪個男人吃盡苦頭還險些送命,管她是為了……

反正,他根本是不可能會在乎她的!

逗完、整完之後他自會讓人將她擒住,用艘大船將她扔回她該在的地方,船過水無痕,什麼都不會留下,也自然包括了他現在心頭那種又苦又怪、又酸又澀、又痛又癢的復雜情緒。

他是怎麼了?他納悶不解。

「喂喂喂!你又在神游太虛啦?」

一雙小手用力推著他,辛忍懶懶回神,再度將眼神鎖往前方的土撥鼠臉上,一張十分認真的上撥鼠臉。

「那個叫伯虎的……」他語氣狀似輕松,其實卻是專注地在研究著她的表情。「對妳真有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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