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我它,難道你還在這蟠桃園里見到別的活物?」
是沒啦,只是那家伙有哪個部位夠格用得上「小痹乖」這樣可愛的名字?
「初櫻姊姊,也許你弄錯了什麼,我是王母娘娘派過來幫忙你的。」
「不許喊姊姊,我可沒你那麼老!」她冷哼。
老?敖任額上青筋隱隱抽動。丑八怪不是眼楮有問題,而是根本就已經瞎了的。
「還有,別以為我不清楚你是為了什麼而來到咱們這里的。」初櫻自鼻中輕蔑地哼氣。「如果天地間尚有地方願意收留你的話,你就不會出現在這兒了。」
這是什麼話?當他是包沒人要的垃圾嗎?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放緩了語氣,她像是垂憐一只沒人要的狗兒。「只要你肯乖乖听話,肯按照我的吩咐,該澆水、施肥、喂小痹乖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偷懶,那麼,我和小痹乖就不會再嫌棄你了。」
嫌棄?有沒有搞錯,這話好像該由他來對她說吧?
還有,她說什麼?他的工作還包括喂那頭該死的怪獸吃飯?它可是擺明了覬覦他俊美的臀部耶!
「初櫻……」在她冷眼的瞥視下,敖任硬是吞下「姊姊」二字。「能不能打個商量,你要我做什麼都成,就是別教我去喂……嗯,小痹乖?」
他乞憐的語氣和無辜的眼神,就是十只老虎都要軟化了,但初櫻完全視若無睹。
「當然不可以。」她雙手環胸,一臉毫無商量余地的模樣。「別忘了,你是來接受管教的,既然娘娘將你交給我,那麼,如何教好你,使你改過向上,讓你懂事,就是我的責任。」
他幾乎大叫出聲,瞧瞧這不懂事的小丫頭!那說話的神情和自信的眼神,十足十是想將他馴化成另一個受她擺布的三頭神獒嘛!
他暗自咬牙。
沒辦法,陰陽失調是這樣子的,這丫頭擺明了就是不曾動心動情,不曾好好愛過,所以才會這麼不近人情又沒有人性。
而如果……敖任眼中悄悄綻出光芒。
如果他能夠融化這座冰山,讓她瘋狂地愛上他,為了他,連西王母那老太婆的話都不听了,那該是多麼暢快的一件事呀!
而那時,他非得把這個丑八怪一腳踹遠,要她去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是啥模樣!
他一邊想,一邊得意地笑著,直到初櫻涼涼的嗓音喚醒了他。
「笑夠了嗎?老實說,我是很佩服你耐痛的本事啦,但還是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再不去止血上藥,蟠桃園里很快就要出現一池龍血了。」
涼夜,亦是良夜呵!
一顆大光頭枕臥在柔黑烏亮的軟軟青絲上,這畫面可說極盡旖旎纏綿。
伸出手,敖任漫不經心地把玩起女子帶著的清香的長發。
真好!
花仙們不但線條柔美,且兼具花香,哪個正常男人可以抵擋得住?
至於他,對於自個兒送上門來的美人兒,向來秉持的原則就是絕不能讓佳人掃興。
雖然有些奇怪的是,他這陣子鼻子似乎有些不太對勁,老惦念著那似有若無,冷冷的櫻香。
這可真是樁怪事兒,他從不曾在擁著一個女人時,腦袋里想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的香味,尤其那還是個他壓根沒踫過的女人。
怎麼搞的,他是不是病了?
是不是那讓三頭神獒咬傷的地方發炎,影響到他的腦子?
強行將這些思緒推遠,敖任悠悠地啟口低吟。
「遙聞碧潭上,春晚紫藤開。水似晨霞照,林疑彩鳳來。清香凝島嶼,繁艷映莓苔。金谷如相並,應將錦帳回。」
「真是首好詩!」側臥在敖任身旁的女子眉開眼笑,坐起身來,雙目里是綿綿的情意。「這是你特別為我作的嗎?」
敖任淺淺一笑,也坐直了,任由女子柔若無骨地偎在他身側,低頭把玩著她的長發。
「我沒這本事,這首『憶紫藤』是人間有個叫唐德裕的愛花人所作的,他將紫藤花的美麗比喻為朝霞和彩鳳,並形容紫藤清香沁人,香味凝結在整座小島上,久久不散。」
他能夠如此吸引女子,俊美的外貌自是原因之一,可那體貼的心思,才真正是他長久以來所向無敵的利器。
「雖然不是你作的,可是你能記牢了這首詩,並特別為我輕吟,就是送給我最好的禮物了。」紫藤仙子嬌美的花容上有著深深的感動。
「是嗎?」敖任溫柔地笑了,女人真是種容易滿足且善於自我幻想的動物呵!
紫藤點點頭,大眼楮里泛著淚光。她偎向他,將螓首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是的、是的!不管將來我們之間會如何,更不管我會不會因你而受娘娘懲誡,甚至被打回凡塵,這一刻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真的!」
是嗎?
敖任的大掌原是要輕撫那靠在他胸前傾吐著愛語的美麗花仙,卻突然失了興致,改而搔著他的大光頭。
唉!無趣得可以,無聊得要命!
原先他還當西王母這兒的仙子會有些不一樣的,沒想到仍是不到三天又收服了一個。
一邊搔著光頭,他一邊算著。
杜鵑、梔子、月桃、丁香、紫藤……
他連那外表冷若冰山,實則內心狂野奔放的寒梅都讓他哄騙上了手。
這會兒,花仙子中怕已超過四分之一讓他模過小手,摟過小蠻腰了,不單如此,還有好些個都說要毀了清修與他回龍宮去的。
如果花仙子能變成蟠桃就好了,那他就不必為了準備給家人的禮物,而大費周章地想著該怎麼應付那頭死三頭怪獸和不解風情的丑丫頭。
如果西王母知道他這一個月來所謂的深居簡出養臀傷,是為了一個接一個輪流把她座下的女弟子,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滿臉發黑?
沒有發覺敖任的神魂不屬,紫藤只是淨想著該如何討敖任歡心。
「明兒我煎個藤蘿餅帶過來給你吃吧,那是用帶露的藤花瓣做的喲,好吃得緊呢,還有呀,你知道什麼是『春野花天婦』嗎?」
紫藤柔柔地嬌笑,原是俏皮活潑愛玩愛鬧的一個小泵娘,因浸婬在情愛的國度里,整個人變得溫柔嬌媚。
「那是將紫藤花苞、女敕芽配上紫雲英,紫羅蘭花、蒲公英、油菜花,一起裹著薄薄的面糊油炸,既香脆可口,又充滿了春天原野的氣息喲!還有一道精致的菜叫『藤豆腐』,是將淺紫的花瓣嵌在雪白的豆腐中,如詩如畫,教人光是看著,舍不得吃呢!」
「只舍得看不舍得吃?」他摟著紫藤,低頭輕佻地魅笑。「那豈不是辜負了花期,枉費了美人意?」
紫藤也笑了,臉頰緋紅,羞得窩在他懷里半天不敢拾起頭。
他是什麼意思?想要吃了她嗎?
這麼一想,她忍不住心口亂跳。那她願意嗎?
如果他真的開了口,她該怎麼回答?
如果他真的吃了她,會不會帶她一起回龍宮去?
她到底該怎麼回答,該怎麼回答呀?
在她還沒想好該怎麼回答他時,他已經開了口。
「你……」
怎麼辦?紫藤細細的貝齒咬著下唇,手心冒冷汗。天啊,她到底該怎麼回答他嘛!
「你知道初櫻仙子最愛吃的是什麼嗎?」
紫藤一愣。呃,這是什麼問題?
清晨時的甜沁河水,是林木花草的最佳滋潤。
天剛破曉,初櫻已挑了兩個大水桶來到天界河畔。
將水桶放下後,她剛想伸展一下四肢,深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時,突然一道哞聲讓她停下了動作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