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什麼?因為舍不得看你一個人受苦吧。」話一出口,江君就知道自己的失言。
聞言,恭成人倏地一個翻身,將江君壓在身下,俊美的臉龐逼近他,「是心痛嗎?」原來這就是自己所渴望的。
「我不知道。」江君昏亂地搖著頭,恭成人清瘦但結實的身子緊壓著人喘不過氣來。
「和我一樣的心痛嗎?」沒給江君回答的時間,恭成人的唇瘋狂地佔據了他的。
抱成人輕易地阻止了江君的反抗,他的唇強硬地侵犯了江君那不曾與人親密過的柔軟。他的唇輕吮著江君那淡冷的唇瓣,舌尖靈活地挑逗著另一只水滑的香舌。
這個吻怎麼會讓人感覺如此美好?
「不要這樣!我們都是男的啊!」江君大喊一聲,猛然別開頭,用雙臂緊緊抱住自己。
抱成人僵住了身子,他只知道江君給他的感覺是如此寧靜,寧靜到他想確認江君會一直待在他身邊,永遠不離開他。
「我要你!」他的話一出口,江君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什麼都沒听到。如果你還想要我留在這里的話,就別這樣。」他低呼道。
「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覺。」江君給他的感覺,是其他女人不曾讓他感受到的安心——一種由心而發的寧靜。
「我不想成為別人口中,恭成人的蠻童。」說完,江君一把推開他,快步跑出房間。
抱成人仰頭狂笑出聲,笑聲淒楚讓人聞之心酸。他緊握著拳頭,憤怒地捶向桌面。他是被詛咒的人!
上天總是忘了給他一條正常的路。
這輩子首度喜歡上一個人,這人卻和他一樣同是男兒身!
第六章
「靖王府派人捎來一封信,要我當蘭若的專屬大夫。我知道你並不同意,但是我們明天就要起程回益州了,我必須去看看蘭若。」江君站在離恭成人三步遠的地方說道。
自那一夜過後,江君一直很小心地與他保持距離。有些事,這一輩子都不該發生的。他的目光流連在恭成人的唇上,感覺自己的耳根子再度火辣了起來。
「不許你去看她!」恭成人沉著臉道。
「蘭若的身子從小就不好,她需要我。」江君沒預料到他會拒絕,說話的口氣也跟著不滿起來。
「需要你!長安城的大夫都死光了嗎?」江君的用詞讓恭成人大為光火,他擰起眉,一臉的狂暴,「古蘭若指明要你去看診,是何居心?你以為官法昭會高興他的愛妾被一個男人踫嗎?」
「不許你用‘妾’這個字眼說蘭若。」江君大聲地抗議,低柔的聲調在拔高之時帶著幾分女人的尖銳。
「哼!」江君對那幾個女子的在乎讓他嫉妒。
抱成人抿著唇,沒費心去否認心中的情感。他掙扎過,也抗拒過,然而每次江君一走進屋子,他的注意力就會不由自主地放到江君身上。
不曾牽系過誰啊!識得情愛不是惡事,偏偏他心系的人是個男子!
「你是想去通報古蘭若,武林大會的長老紅帖已經出來了吧。我、秦穆觀、官法昭全是見證長老,你們幾個挑人的眼光還真是令人贊嘆不已!」恭成人尖酸地奚落著,不喜歡江君放太多注意力在別人身上。
「我在離開前定要見到她,否則我不會和你回益州。」江君擺明了立場,硬是不理會他。
抱成人一拍桌子,「見鬼的!你有什麼資格不願意離開?只要我願意替你報仇,你這輩子都得賣身給恭莊了,記得嗎?」
「我記得,但是我不曾允諾我必須完全服從你!你若不讓我看蘭若,那麼就請你先行動身回益州。」江君話一說完,隨即轉身離開,完全不理會身後桌幾被恭成人摔落到地上的巨響。
「可惡!」恭成人大聲咒罵著,他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牽著鼻子走!
結果,出乎江君意外的,恭成人給他一個時辰去探視古蘭若。
于是在這離開長安的最後一夜,恭成人和江君抵達了靖王府。
誰知才一入門,靖王府的總管便告知了古蘭若身染急癥的消息,江君在和官法昭打了個照面後,便匆忙地進入內室為古蘭若看診。
「恭莊主看來並不順心。」斜倚著幾只軟墊的官法昭身著白色綢衫,腰系羊脂玉,一派風流倜儻的王爺之相。
「你擔心你的愛妾就足夠了。他們兩人互相喜愛的程度讓人嫉妒,不是嗎?」恭成人端坐在暖炕上,背脊挺得極直。
「恭莊主目不能視,感受力倒是不輸正常人。」官法昭慣于調情的眼瞳,在听到恭成人的評語時,閃過一絲嫉光。他漫不經心地微挑一眉,注視著恭成人俊美如玉的容貌,「若是我沒看錯恭莊主的表情,你也同樣不滿意江君和蘭兒的交情匪淺。有些喜愛是不分性別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恭成人說話的語調硬邦邦地毫不圓融。
「恭莊主不見得會被我的蘭兒的美麗奪了心神,但是卻有可能會被江大夫的聰明才干所吸引。」官法昭挑明了說道。
「說夠了嗎?」恭成人不悅地一拍桌子,面冷語厲。「我不想听你說這些粗言穢語,你可以滾回你那群胭脂花粉堆里!」
「傳說恭莊主脾氣怪戾,果真名不虛傳。如果閣下沒忘記的話,你現在所在之地是我靖王府,可不是恭莊。」官法昭的笑容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那又如何?恭莊與靖王府各執一方之權,我身在何處都無所懼怕。」恭成人面無表情地說。
「夠氣魄,無怪乎江君會選擇留在你的身邊。」官法昭拊掌大笑,贊賞地看了恭成人一眼,他討厭沒有個性的人。「話回正題吧。我大膽揣想恭莊主必然也知道蘭兒和江君幾個人與劉明蝠的‘淵源’,或者該說是由隋煬帝那張寶藏圖所引起的災難。」官法昭說到此,臉上神情嚴厲,手上的青筋畢露。
「你想怎麼做?」官法昭似乎充滿了怒氣。恭成人皺起眉頭暗忖。
「我適才和劉明蝠見過面。我拿到了他挪用國庫米糧的證據,要他算上我一份好處,然後我要知道他所有的騙術及勾當。」
「假意與劉明蝠同黨,再趁其不備,一舉殲滅。」恭成人肯定地說出他未明說的意思。
「恭莊主果然是聰明人,那麼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我要知道恭莊有沒有意思與他們合作?滔天幫近來積極爭取抱莊西域護鏢的工作。」官法昭傾身向前問道。
「我是有意要把西域路線‘暫時’讓他們護鏢。」恭成人眉也不動地回答。「不過,我也打算要破壞這份‘暫時’,到時候我會向你借調一批高手。」
「成,你需要的時候,再向我開口,反正你我的目標都在弄垮劉明蝠。」官法昭爽快地答應,灼灼的雙眼中有著算計的光彩。「這麼一來,劉明蝠定然以為滔天幫又多了兩個有力幫手。我想恭莊主應該也接到了武林大會的長老紅帖吧?」
武林大會召開在即,而這長老紅帖普天之下只發出七份,邀集的全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邀揖七位長老旨在仲裁盟主競爭一事,若角逐盟主的兩方競爭者,在數度比試之後仍分不出勝負,則有賴于七位長老的投票以選出下任盟主。
此次盟主之爭,貫石幫的沈拓野與滔天幫的歐陽無忌,功力在伯仲之間,因此這七位長老的支持動向,也就格外引人注目。
「靖王的意思是,若劉明蝠篤定掌握了我們這兩票,便會松懈對其他票源的經營?」恭成人微扯動了下嘴角,那是一抹輕淡卻勢在必得的微笑。報仇一旦成功,江君就再無任何理由離開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