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這樣告訴她、他的眼這樣告訴她、他的吻這樣告訴她。
衛靜雲不舍地靠在他的肩頭,唇上仍有著被長吻過的濡紅。察覺到他依然冰涼的身子,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藥丸丟到他的嘴巴里,「吃藥了,桑’醫生’。」
桑文生一仰首把藥丸咽入喉間,長長地吐了口氣。
「偏頭痛無法根治嗎?」她問。
「我這是心理壓力引起的偏頭痛,除非改變生活態度,否則是報治不了的。」他拉她的手,皺眉地發現她的手上有幾道白色的小蔽傷,「怎麼弄的?」
「不許又皺眉頭。我沒事的,只是削鉛筆時被刀片刮傷了。」
「為什麼不用削鉛筆器或是自動筆?」不只一道的白色淺痕證明了她的粗心大意。
「那樣寫作就沒有感覺了嘛!我削鉛筆時常常靈感大發哦。」所以一高興之下就常常割到自己,這一句她沒說,因為桑老大的表情非常不以為然。
「明天我教你用電腦。」
「我會啊!我只是喜歡用鉛筆寫字的感覺。」她做什麼事都有一套理由。
桑文生沉默地盯了她一分鐘,「你做什麼事主觀性都這麼強,怎麼就是對我們之間這麼躊躇不前?」
因為我有一個大秘密。衛靜雲無辜地眨眨眼,用一種讓自己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道︰「因為我愛你啊。」
第九章
「文生!文生!文生。」
衛靜雲丟下手上的筆,跑到他坐的軟躺椅前,踢著他的腳。
「又做什麼啊?衛靜雲小姐。」桑文生的口氣有點無奈了。
透過一整片的玻璃窗,午後的陽光正溫暖的灑在書房的地板上,咖啡的香味在空氣中漫了開來,有種浪漫的感覺。
桑文生慣用的辦公桌上整齊干淨地放置了幾本醫學期刊,而特別為衛靜雲寫稿而訂制的長型工作桌則堆滿了稿紙、小說還有一堆削好的鉛筆。
「我可不可以和你說話?你要榆洋一次削好十根鉛筆,害我現在一點靈感都沒有了,你要陪我說話。」她耍賴地搶走他手上的報紙,隨地一扔。
「你這個理由,五分鐘前才用過。」來美國一個多星期,榆洋早就習慣了這里的藍天綠樹,而這個迷糊媽媽卻依然是心神不寧,整天若有所思的模樣。
在生活上,他們仍然處在互相適應的階段,但是衛靜雲的一張嘴很少能敵過兩個男人輕視的眼光。榆洋的垃圾捅比她房間的地板還干淨!當然,衛靜雲絕對不會只是處于被別人感化的地位,被那對父子斥責的同附,她總也不忘在這兩個完美主義的男士面前,提倡她的輕松哲學。
只是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太大成效就是了。
「好吧!那我改另外一個好了。」拿起他的咖啡喝了一口,真苦!衛靜雲坐在地板上把頭枕著他的膝蓋。「我剛才寫小說時,忽然想到一件事,現在請你就
男人的眼光,不對、不對,你就你個人的意見說給我听,我想了解一下你的看法。」
「題目是什麼呢?」手指卷著她的半長發,在兩人對話時他總喜歡踫觸著她。
「我知道你不看愛情小說,可是有些情節在愛情小說里是千古不變的模式。」她深吸了口氣,抬起臉來看著他。這是她失眠兩天才想出來的方法耶!
「例如說。」桑文生一笑,捏了下她滑細的臉頰,非常習慣在她說出一長串抓不住重點的句子里,適時地挑出問題。
他對她,總是特別有耐心。
「就是說男女主角在因為誤會而分開時,女主角懷孕了,生了一個長得和男主角很像的小孩子。然後,好幾年後兩個入又踫面了,男主角一見到那個孩子就知道那是他的骨肉啊!這時候男主角的心態會是怎麼樣?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衛靜雲干脆打直身子,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瞧。
「你這套劇情還真是讓人感覺熟悉啊。」桑文生透過玻璃窗看了眼正在庭院里種植物的榆洋。
「快點說啊。」她催促著。
「長得像不見得就是自己的骨肉,渝洋不也和我很相像嗎?」他的回答讓衛靜雲開始咬指甲。「不要咬手指。」
「噢。那你趕快回答我的問題啊。」她松開自己的手指,不安地抖了兩下腿。
「很難去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就舉我的例子說明好了。當初我听到洋平說你的孩子長得像我時,我的第一個反應該是極度驚訝,外加許多的期待。」桑文生回想著當時的心情。
「為什麼?」好險他沒有說怨恨、責備這一類的形容詞。
「第一點是由于我們每一次都做了防護措施,你懷孕的機率應該不高。」如同他做事一絲不苟的個性,他開始分項說明。「第二點原因則是因為我當時以為七年前的你既然可以只留下一張紙條隨便地說再見,你就不可能認真到會生下我的孩子。至于期待嘛,這個我不用說明你就應該懂了,我一直希望有個孩子。」
「依照你的生涯規劃表,你現在應該有家有妻有子了。」她接下他的話以後,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頭。這祥問下去會有結果才怪哩!
「你做什麼?」他挑起眉看著她一張苦瓜臉。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我想听的是,如果你知道有個女人替你生了個小孩。然後你一直到了許多年以後才知道,你會怎麼樣?」她不停地變換姿勢,調節自己的緊張。
「我會把孩子的監護權拿回來。」桑文生的眼中開始醞酣著思考,她的焦躁就為了一個假設性的問題?
「那那孩子的媽怎麼辦?她養了孩子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她慌張地站起身,開始在室內踱起方步。
「她剝奪了孩子擁有正常雙親家庭的權利,我何必在乎她想什麼。」/桑文生站起身,睨視著她的不安,該死的!她不會是想告訴他——
「你這人一點感情都沒有耶!會把孩子生下來,就代表她對你是很在乎的啊!你這樣把孩子帶走,也要考慮到孩子的感受及媽媽的心情嘛。」她的口氣愈來愈慷慨激昂,手勢也愈來愈大,仿若想藉著動作來粉飾什麼一樣。
文生真的會那麼狠心嗎?那她豈不是要瞞他一輩子嗎?
「過來這里。」他朝她招招手,口氣中有著刻意修飾過的平靜,而心情一片混亂的她,並沒有太多的心緒注意到這一點。
衛靜雲望了望他,很委屈地拖著腳步走到他面前,雙手則不客氣地繞上他的腰間。
「抬起頭看著我。」桑文生盯著她有苦說不出的微噘紅唇,她的臉放不住心事。
「你剛才說了那麼一大串,就是要告訴我,榆洋是我的親生兒子嗎?」
她倒吸了一日氣,直覺地松開放在他腰間的手,身子立刻向後一轉。她做的這麼明顯嗎?
「回答我。」他命令道。
衛靜雲握緊拳頭,開不了口發不出聲,于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懊死的。」桑文生的火焰傾泄而出,他跨前一步,扳過她抗拒的身子,緊緊地扣住她掙扎的手臂。
「你究竟是在玩什麼把戲?一下子說孩子不是我的、一下又說孩子是我的,把人耍著玩嗎?」
「我說不出來啊。」他真的發火了,才會連手掌都忘了控制力道。衛靜雲低下了頭,沒有勇氣看他,怒的表情,也不敢開口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