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疑問句之後是他真心的贊美。「真厲害。」
她「嘿嘿」兩聲,欺騙善良百姓有違她的本性。這家伙還真老實得緊,虧他還在復雜的圈子中打滾了那麼久。「騙你的啦!我要是會單輪獨立,早就去飛躍長城了,你怎麼那麼好騙啊?」
他真誠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傳來,「因為我相信你說的話。」
赫,他什麼時候靠得她這麼近,而且一副無心機的說話口吻,更讓她想發火。
五年前,他可以不聞不問地離去,五年後,又在初次見面時突兀地親吻她。然後,在隔夜撇清與她的關系,並用話語撩撥她。她真是弄不懂他到底是良善一如他清亮的眼,還是虛偽到足以欺騙所有世人。
「去你的!離我遠點。」她惱火地以手肘撞開他,覺得自己像個被戲弄的傻瓜。
風間翼悄悄地退後了些,只有手依然輕扶在她的腰間。他睜著干澀的眼,看著她挺直的背影。他說錯什麼了嗎?她為何突如其來地冒火?太在乎一個人,容易被對方的情緒牽著走。「我們回去吧!」無言壓得人心頭沉重。
她在樹蔭在煞住了車,兩人仍一動不動地坐在車上。
安瑋亞摘下了安全帽,甩甩有些凌亂的發,更想理清她更混雜的情緒。她在乎的是什麼?她何必為了一個已經只能稱做工作伙伴的朋友動這麼大的火?對他,即使再多壓抑,還是超過了朋友的感覺,她如何能輕松地面對他可能只是無心的溫柔呢?「別理我,我莫名其妙。」
「是我太勉強你了,這並不是你份內的工作。」淡淡的自責是他的回話,垂下的嘴角是內心的反應。「我以為我們至少可以是朋友。」風間翼沒有開口詢問她為何不開心,因為沒有立場。
見鬼的朋友!她瞪著他,不解他的話有幾分真實。直爽的個性向來讓她藏不住話。「你對朋友都是這麼又踫又拍又靠近嗎?」
原來她生氣的是他的舉動。面對她的指控,風間翼狀若不經意地聳聳肩頭,她越早習慣他存在于她身旁越好。「我的女性朋友不多,因此我不知道我的舉動會引起你的誤會,對不起!我真的不曉得你會這麼敏感。」
「我……我沒有誤會!」風間翼的撇清讓她反而不自在起來,兩只手不知道該擺在哪兒。她早就知道又是自己胡思亂想。「我是好心提醒你,我怕你這種舉動引起別人誤會!至于我……我才沒有誤會。」打死她也不會承認。
微笑浮上風間翼的嘴角,他的眼中有抹狡黠。「那就好。」
「我教你騎車吧!不過先聲明,我可是魔鬼教練。」她擺出一張凶臉。為了不讓自己過度浸婬在尷尬情緒中,決定找點事做。
「好。」風間翼長腿一跨,徑自起身站在機車旁。
安瑋亞還來不及離開車子,就被他的長手摟住了腰,一把抱起離開地面。「你干什麼啦!」片刻間,兩人的身子幾乎全然貼近。
風間翼讓她的身子緩緩地坐到後面,對她眨了眨眼後,坐上了前座,「別又誤會了哦!」
可惡!她狠狠地瞪著他的後背,對于被消遣有點生氣,干脆跳下車,手叉腰站在一旁,等著看他出笑話。同時掏出面紙拭汗,高雄的太陽怎麼這麼毒啊!
他穩穩地坐在前座,抬眼看向凶巴巴的她,「上來吧!」他指指後座。
「開玩笑,我站在一旁聲控指揮就可以了。」她退一步,抱緊了胸前的安全帽,一副和他撇清關系的模樣。
「你不上來,我覺得沒安全感。」他頻頻回頭看她。
坐上去的話,換我沒安全感了!安瑋亞在心底輕哼了聲。但還是戴上了安全帽,拼命告訴自己遠來是客,何況他是公司的重要人物。只要不胡思亂想,什麼事都沒有。萬惡婬為首!不許起邪念,她告誡自己。
可是總覺得他無辜的眼神過于無辜了!
「你真的不坐上來嗎?」風間翼依舊對她注目有加。
「小心!小心!我的生命安全就靠你了。」不得已,她勉強地跨上後座,雙手緊捉著車後尾桿。
她的舉動讓風間翼挑起了眉,微旋過身和她臉對臉、鼻對鼻,感覺到她因驚訝而略微放大的瞳孔及稍稍加快的呼吸。他靠攏了些,將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懷中。幾秒後才伸出手拉起她放在車後尾桿的手環住他的腰。「我還沒系安全帶。」
死風間翼!臭風間翼!她在心底罵了兩聲,把冒到喉嚨的心髒又壓回原處,沒好氣地抓著他腰間的衣服,卻很想用力地踢他兩、三腳以泄氣。他剛才如果不是故意的,日本就沒參加二次世界大戰,就沒大舉侵略中國、殺害中國百姓。死日本鬼子!
「我剛剛看你一轉動手把,車子就跑了。它現在怎麼不動了?」他疑惑地又回過頭,在她的面前來個超大特寫。
「回過頭,專心點。」安瑋亞又被他嚇了一跳後,忍不住使勁次捏了下他的腰。
「哎呀!你怎麼捏我。」他慘叫一聲。她捏人從來不是輕輕的,而是如有深仇大恨地在肌肉上旋轉一圈。痛啊!
活該!此時她的臉上才有了一點點笑,開始了連珠炮似的說明︰「你的右手現在按的地方叫油門,煞車是左右手把後的黑色壓桿。現在先把鑰匙往右轉,看到儀表上的油格上升,就可以慢慢轉動油門了。記住,是慢慢地轉動。」
風間翼按照她的指示執行,像個極欲冒險、嘗新的小男生般扳動了鑰匙,看著油格上升,問︰「像這樣嗎?」然後開始轉動油門。
「慢一……點……啊!」車子沖出時,安瑋亞開始尖叫出聲,「救……命!」
「你白痴嗎?」安瑋亞對著風間翼吼道。
不想老是在他面前擺出凶惡面孔,卻還是無法克制地朝他吼叫。她在室內走來走去,不時回頭看著靠在床上,剛被醫生打完針、臉孔還有些發熱微紅的風間翼。
「他已經很可憐了。」廣田正喜雖然听不懂安瑋亞說的中文,可是她生氣的臉龐、責罵的語氣,卻讓人不難猜到她說話的內容。
自動忽略廣田正喜的話,她在室內繞了一圈後,又嘀嘀咕咕起來。「不舒服早上還跑去吹風、曬太陽,你是嫌身體太好了,是不是?」他略帶疲倦的神色及有些冒汗的額,讓她著急、心有不忍,但卻因過度擔心他而管不住自己嘮叨的嘴。
「我沒事的,只是小靶冒。」他調皮地對她眨了眨眼,知道她罵人是種異于常人表達關心的方式。
「昨天頭痛也不早說,一早跑去澄清湖,下午還去醫院探望別人,你怎麼不干脆在那里掛急診住下來好了!」她還是止不住話。雖然知道自己這麼羅嗦很討厭,而且會使人覺得她有惡意。可是在老爸二十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她還是改不掉這種壞毛病,而且醫生剛才來過留下的消毒味也讓她很不舒服。「笨蛋!大笨蛋!」
風間翼大笑出聲,看著廣田正喜的口越張越大,雖然他這個朋友听不懂小亞的中文,不過小亞放大的音量及指責的干勢,加上張牙舞爪的臉色,就已經清楚地表達了她的情緒。真有她的!
也只有她敢在他面前這麼吆喝來吆喝去的,不把他當成高不可攀的風間翼,只將他視作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但她是關心他的!
他收起了漸歇的笑聲——當然他不會承認是因為安瑋亞手握拳,威脅地朝他走來的原因——風間翼低下頭卻還是止不住嘴邊的傻笑。「我是病人。」她關心自己,這種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