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給你了!還有兩顆請盡情享用。」不拘小節的安瑋亞,干脆拉著謝綺在休息的餐桌前坐了下來。
「恩同再造,感激不盡。」謝綺找出說話的空隙,「請問恩人的名字?」
「安瑋亞。」她簡單俐落地回答,同時遞過一杯水給她。
「你是宣傳部副主任。」謝綺吞下了最後一口食物,她的腦子開始正常運作了。「上個月那個西川豐的活動就是你策劃的,沒錯吧!我那時擔任他的翻譯還有記者會的主持人,你記得嗎?對了!對了!听說下個星期風間翼要來,對不對?」最後一個問句是崇拜的口吻。
「對。」不想踫這個話題,卻還是被人提起,安瑋亞只好裝作不在意地想打混過。
「他實在是個奇葩!沒想到一個哈佛畢業的牙醫會投身音樂市場,而且還做得有聲有色。我從來不知道東方人能把藍調與爵士樂表現得那麼好,可是風間翼做到了。他那種打動人靈魂深處的唱腔,真棒!」
「是啊,了不起。」安瑋亞喝口水,滿臉無奈,心想自己干麼沒事到休息室來。
「我最喜歡听他去年發行的那張《夜之精靈》,」謝綺意猶未盡地說著,「他的中低音感性極了,每次放那張CD我就會覺得自己沉沒在他的世界中。」
沒錯!所以我會一再自虐地在家中反覆听CD,想像他還在我身邊,深情款款地拿著把吉他對我唱歌,像個失戀的傻瓜一樣。突然的心痛讓安瑋亞站起了身,她風馬牛不相及地轉移話題,「肚子還會餓嗎?」
「會。」謝綺很老實地點頭如搗蒜,笑得很開心,有了食物就忘了剛才開始的話題。
「公關部這麼忙嗎?你竟然沒空吃飯?」安瑋亞扯開了杏仁果的包裝,徑自拿了些收入口中,「吃啊!」
「唔。因為……因為……對了,是因為天氣太好了,所以忘了吃飯。」謝綺心虛地低下頭,她從來就不懂如何說謊。她總不能說出她是為了躲白奇,才窩在辦公室里沒出去吃飯吧!
「老天,有沒有人說你是稀世珍寶。」安瑋亞快憋不住笑了,眼眸中充滿著難以置信,不好的情緒一掃而空。
「稀世珍寶是不敢當啦!」謝綺雖被人夸獎得莫名其妙,還是謙虛了一下。
「嗚……我忍不住了!哇哈哈……」安瑋亞往後仰靠在椅背上,她肆無忌憚地狂笑起來。「哈哈哈……我說你是稀世珍寶的意思……是說現在已經很少人說謊說得這麼爛了!炳哈!」
「誠實是種美德。」謝綺無力地反駁著,對于說謊話被捉到只吐吐舌頭。沒辦法,誰叫她技不如人。
拭了眼角笑出的淚水,安瑋亞大力地拍著謝綺的背,「老天,我還以為你一定有那種嬌滴滴的惡心個性,才能把我們總裁白奇綁得死死的。」
「拜托!什麼我把他綁得死死的,是他騷擾我,我是受害者耶!」謝綺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口中抗議著,然而神情卻是沒有太多的不高興。安瑋亞起碼是光明正大地把想法說出來,而不像那些帶著酸氣往背後議論的三姑六婆不懷好意。她挺欣賞這個安瑋亞的!
「我現在相信了。你謊話說得那麼差勁,不可能編出高段的謊言。」安瑋亞眉開眼笑地拍了下謝綺的背,此時的心情是暢快的。
「唉!這算是褒還是貶?!」謝綺拉了拉發辮末梢,自然地又接話︰「這個世界真奇怪,為什麼大多數人都以為我是那種愛撒嬌的艷姬,纏功一流。就像那個每次都喜歡黏在風間翼身旁的——遠藤愛一樣。」
這位小姐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謝綺所提的遠藤愛——嬌艷的五官、均勻的比例、豐滿的上圍,加上性感的紅唇,被喻為日本的「瑪麗蓮夢露」不只一次的公開表示對風間翼有意思。
安瑋亞苦笑地低頭看了下自己稱不上「雄壯威武」、「波濤洶涌」的前胸,癟了癟嘴。她在煩悶什麼啊?風間翼就算跟一頭乳牛在一起,也不關她的事。
奇怪?怎麼才想到乳牛,鼻子就聞到了陣陣的女乃油香味。莫非她的胡思亂想癥已臻至嗅覺妄想的境界?安瑋亞四處聞著,「你有沒有聞到……」
「女乃油局白菜!」謝綺揉了下鼻子,跳了起來。
「沒錯,原來你還沒餓到嗅覺失常嗎?」嘲弄的男聲從休息室門口傳來。
謝綺一听到來人的聲音,火速地拉下臉,那個陰魂不散的人又出現了。
「白先生。」安瑋亞禮貌地朝他們俊美無鑄的總裁白奇點了下頭,此時的她不難發現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他們外表冷漠的總裁,此時肯定有很多話想吐露——只對謝綺一人。
「恩,你沒事可以先出去了。」白奇淡然地朝她說道,下的逐客令不容拒絕。
「那我先走了,你和安瑋亞好好談。」謝綺嘿嘿地笑了兩聲,鬼鬼祟祟地想溜出門口,逃離現場。
「再見!再見!」安瑋亞搶先一步在謝綺面前滑壘出去。夏風吹過身上,也沒她偉大的總裁投射過來的冷冽目光冰寒。「兩位慢聊。」
識時務的她關上門的那一刻,只听到謝綺挫敗的吼聲。「討厭鬼!放開……」
接下來的就是一串被堵住口無法分辨的含糊呢喃了。
人滿山滿谷,切佔據了所有的空間。
安瑋亞困身在九華飯店記者會場旁小小的一隅,動彈不得。
自從風間翼要來台灣的消息公布後,她已經連續數天一打開報紙就被他的報導淹沒,打開電視也被他的影像驚嚇到。雖然有些不甘願,她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混得好極了。
日夜煎熬了十幾天,好睡好吃的她掉了兩公斤,多了兩個黑眼圈,總算敲定了所有行程。所幸,這次工作令人安慰的是——宣傳部的工作對內不對外,她只要擺平一切媒體邀約、把所有行程敲定,就可以拍拍把工作丟給公關部了。而且這回記者會的地點位于他們白奇總裁投資的九華飯店內,讓她的工作量減輕了不少。只是,這些天的大型公關發表會,她仍是逃不掉,必須到場防止任何意外發生,誰要她的名片上職位欄印的是「副主任」。
主任動口、副主任動口又動手是宣傳部的規定。所以盡避前三天晚上他就想好了生病的理由——下痢、生理痛、急性腸胃炎、突發性痔瘡不良于行——卻還是在主任鄭興國一通電話之下乖乖地來︰否則她辦完這個活動後的七天休假就泡湯了。
對于自己目前連翻個身都沒有足夠空間的情形,安瑋亞滿意地傻笑個不停。太好了!太好了!這麼多人,她可以放心地淹沒在人牆之中。
般不好人家壓根兒不記得你了,你瞎操個什麼心。安瑋亞心中一股微小的聲音傳入大腦之中。哼!她不高興地斥回方才的想法,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眼前幾乎要將她淹沒的人群。她退後兩步,看著一群竄動的頭顱,暗自慶幸這些眼楮注視的人不是她。
知道風間翼那家伙目前如日中天,也知道他在台灣的知名度極高,但還是沒想見到場的記者會超過了預期的人數,連預備的椅子都不夠應付。瞧瞧場內那些記者個個搶獨家的姿態及女記者們比夏日太陽更熱情的目光,還有飯店外擠成一團嚴重妨礙台北交通的歌迷們,風間翼的人氣還真是旺!
來就來嘛!誰怕誰啊!安瑋亞仍努力使自己隱身在牆角,巴不得變成牆上淡青的壁紙。當然,以她現在有些缺氧的青白臉色,應該可以成功地化身為一只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