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書祁斬釘截鐵地搖頭。「不會。」
她用力的關上鐵門,認命地長嘆了一口氣;她本來就不抱希望,向書祁絕不可能如此好打發,否則他就不是向書祁了。
他滿意地看著她的小陽台。「非常便利我工作,很少看到這麼干淨、沒有堆任何東西的陽台。」
「沒錯,而且我也不打算以後要堆放一些無用的東西。」
不理會她的挑釁,向書祁顯得興致高昂。「請我進屋吧,我迫不及待想參觀婷姨口
中的『老鼠窩』。」
語彤沒有反對,因為她相信向書祁臉皮厚得不會接受任何拒絕。
他打量著略顯空洞的客廳——除了一組皮沙發和電視、音響組外,他幾乎找不到任何瑣碎的裝飾品。接著他走向廚房……語彤煩躁地緊跟在後頭,咬著牙說︰「一定是我媽告訴了你我的地址,真是個會出賣女兒的好母親!」
他將她的諷刺當成笑話,笑得開懷。「婉婷阿姨還好心地『暗示』,要我給你一個驚喜。」
「婉婷阿姨?」她差點撞上猛然轉身的他,又跟著他走向緊鄰的浴室。「我有沒有听錯?你幾時改的口?」
「你的功勞。」他迷人的雙眸像鑽石般閃閃發光。「既然我們成為朋友了,你媽和我的關系自然該由朋友晉升為長輩。」
「是嗎?」語彤冷哼。「希望我媽沒有因此而心碎。」
「剛開始或許有一點不習慣,但經由我的解釋後,她不但樂于接受,甚至稱贊我的理由非常好,而且極有遠見。」
他俏皮地向她眨眼楮。
語彤口應給他的是一個惡狠狠的白眼,但他卻毫不受影響地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走回客廳,再走向一扇緊閉的門扉;語彤在他能有進一步行動前擋在門口。
「你少得寸進尺,我的臥房謝絕參觀。」在他看向另一關閉的房門時,她強悍地宣稱︰「我的書房也一樣。」
「好吧,這些地方暫時足夠讓我發揮。」他出人意料的輕易讓步,接著評論道︰「這里一點也不像可憐的老鼠窩。」
「既然你的好奇心已經滿足,我想你可以走了。」語彤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他根本將她的話當作是耳邊風,繼續他的評論——「這房子不錯,你把它整理得非常『干淨』;若再經過我的改造,這里將呈現出另一種不同的風貌,我實在迫不及待想早點開始。」
方語彤深吸口氣,接著從一默數到十,期許自己能以最冷靜的態度跟他講理,即使這非常的不容易!
「向書祁,非常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喜歡這里原來的樣子。」她強調的語氣。
「我真的、真的不需要任何改變!既然這屋子的主人是我,理所當然該尊重『我』的意見,不是嗎?」
看著他低頭沉思的模樣,語彤以為他終于認真听進她的拒絕,搞不好……他正在考慮如何措辭,以向她表達歉意?
但向書祁心里想的可不是那回事。「你喜歡玫瑰嗎?
我們最近才改良成功一種新的品種。」
「不!」她氣得差點吐血。
「百合?水仙?或者……」
「不!」她尖叫,一點不像淑女。
「既然你沒意見,就全權交給我處理。」語彤發出的高分貝噪音顯然則他毫無影響,他仍自若地說︰「我決定在陽台上擺幾株玫瑰和水仙,鐵窗上掛幾盆石斛蘭、蝴蝶蘭或者孤挺花。最主要的,我要在大門人口處放一盆桂花;它是屬于四季常綠的植物,濃郁卻不刺鼻的花香味將會彌漫整個屋子,無論是誰一踏進大門,都能感受到溫馨的氣氛和一股朝氣蓬勃的生命力。」
「不!」她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至于客廳,我打算在這面牆上吊一個竹制的花器,里面栽一株像黃金葛一類的爬藤植物,感覺起來既浪漫又月兌俗。矮櫃上呢,我想可以擺一株斑葉巴面鐵樹,或者是美人蕉。右邊的牆角放一株棕桐樹。」他那對濃密的眉毛因專注而微微蹩起。「我想客廳不需要太多的花花草草,適當的點綴可以將你的屋子襯托得極有品味,如果太過,則反而會流于俗氣。」
「不!」她的嗓子已因嘶吼而沙啞。
「『不』是你的口頭禪嗎?」他頑皮地露齒輕笑。「剛剛的五分鐘里,你除了這個字以外,什麼話也沒說。」
方語彤沒好氣地瞪著他。「如果你有足夠的智商能听進我的拒絕,我就根本不需要一再重復這個字眼。」
「坐下來談吧,我們需要時間好好溝通。」向書祁招呼她坐下,彷佛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語彤跌坐在柔軟的沙發里。對付向書祁可比她意料中還要耗費精神;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逼瘋一個聖人!
他反客為主地問道︰「需要我替你倒杯水嗎?你看起來似乎非常需要潤潤喉、紓解一下。」
接觸到他那充滿關切的眼神,語彤可一點也不感動,她才不會傻得向差點逼瘋自己的罪魁禍首致謝。
「俄需要倒一杯毒酒,給你!」
「你實在不怎麼友善。」他可憐兮兮地嘆口氣,但下一秒鐘又再度露出耀眼的笑容。
「但我非常喜歡你的坦率。」
「如果我真的夠坦率,你恐怕早已死在我亂腳下。」
天知道她必須發揮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這股沖動。
他不怒反笑。「我還喜歡你與眾不同的幽默感。」
「我——」天啊!遇到這種白痴,她到底該怎麼辦?
語彤疲累地閉上雙眼,只希望奇跡能在此刻降臨,向書祁能在眨眼之間消失。
但她失望了,向書祁關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舒服嗎?讓我幫你按摩、按摩……」「不!」語彤迅速躲開他的手,惱怒地大叫︰「如果你能立刻從我面前消失,而且永遠不再出現,我一定會立刻生龍活虎,而且長命百歲!」
他有些錯愕地坐回原位,以受傷的眼神看向她。「語彤,放輕松點嘛,別忘了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發生意見相左時,最好的方法就是冷靜地坐下來溝通。」
從頭到尾,他才是那個固執得無法溝通的人!語彤沒有指出來,因為她知道一旦說出,將會引起一場永無休止的爭辯;而她現在最渴望的,就是將向書祁趕出她的屋子。
「你說得對,我們是該好好的溝通,我很……」她不自在地清清喉嚨,如骨鯁在喉地強擠出言不由衷的話——「『感激』你的好意,但恐怕我還是得堅持拒絕你的安排。」
「為什麼?」他像突然換了副認真嚴肅的模樣,使他增添了一股成熟、知性的男人味。「你只是一味的拒絕,卻沒有說出任何能夠使人信服的原因。」
方語彤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冥頑不靈的孩子,正面對一個諄諄善誘的老師一樣。她大可沖著他的鼻子高聲疾呼「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但當你面對的是一個比自己更加無理霸道的人時,這個方法鐵定是行不通的。
「我沒有預算這筆開銷。」她想了一個自以為最實際的借口。
他釋然地綻開笑臉。「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這根本不是問題,婉婷阿姨要我直接把帳單交給她,但我準備將它當成是我送給你這位新朋友的見面禮。」
「我受不了那些花花草草所帶來的蜘蛛和蟲子,一想到那些討厭的東西在我的屋子里四處亂爬,我就想一頭撞死!」她夸張的叫嚷。其實那些多腳的小東西根本威脅不了她,它們絕不比向書祁更讓人毛骨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