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宜。」
身旁睡著的人在夢囈中輕輕地喚,好明顯地依戀和信任。
心又暖了起來。
沒有他,或許不會有這樣近似逼近的選擇來臨。
沒有他,又怎麼能懂得,即便沒有家族的珍視,她仍然發現了什麼才是令自己心安的幸福。
沒有隱瞞,沒有試探,沒有難測的真心。自己怕也是個傻人吧,惟有這樣透明的男子才能讓自己毫無保留地隨之起舞。
盡避,她好晚才發現這一點。
不過,現在發現也不算遲。他們有的是一生一世。
終曲
音樂廳里,一曲終了。
听眾們大聲地喊著「Encore」。
這是個很平民化的音樂廳,演奏的只是些單純喜愛音樂的人,沒有知名的可稱之為「演奏家」的人物,聆听的也只是些單純喜愛音樂的人,沒有可稱之為「權威」的樂評者。
所以,大家都笑得簡單而快樂。
台上那如男孩般有著燦爛笑容的男子懷里緊擁著的正是自己那從小就是「樂痴」的妹妹。
罷才演奏的那首曲子,技法雖然生澀,那對自己愛人的傾慕之情卻赤果果地從琴鍵上潮涌而來,瞬間淹沒了自己的心靈。
此刻,兩人擁抱在一起時散發的幸福光芒又是這麼炫目。
令人羨慕得只有嘆息。
「為什麼這麼毫不掩飾地逼她作一個選擇呢?你明知道她對家族之情的眷戀。」
她曾這麼問過那個她永遠弄不明白的男子。
他卻仍只是深沉地笑。
「我只想試一試,他們的感情究竟到了什麼地步,足夠令她毅然舍棄家族嗎?」
他猶有深意的眸子至今想來仍令她心頭一顫。
答案已經出來了,她的妹妹懂得為自己所愛的人爭取屬于自己的未來。
而自己的路呢,還要走多久才可以回到最初?
番外亂彈
之一結婚
「你真的是有病!」憎惡地看著眼前的粉色花束,樂景宜轉身就要走。
「再一次啦--」身體完全粘在她身上,燕夏搖繼續撒嬌。
「你已經再了很多次了!」樂景宜毫不留情地指控。
「再一次嘛--」這一次,語調拖得更長。早知道她是吃軟不吃硬的型。
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一下,她很佩服自己竟然到現在都沒有逃。
「不要!」這一次,她要狠狠地堅持自己的意見。
「這里有什麼不好的嘛,你看陽光很好,天空也很藍啊!」
「你每到一處都是這幾句形容詞。」酷女冷冷地指出對方用語的貧乏。
「答應了啦,留個紀念嘛,你知道我都沒來過這些地方。」放軟聲調,鹿兒眼楚楚可憐地盯著她。
「哀兵政策是沒用的。」可惡啊,想起他之前都被禁閉著,她就開始心軟了。
有機可乘!一把抱起她,燕夏搖大步往目的地走去。
可恥啊!拎著手中的花束,樂景宜羞愧地把頭埋向他的懷中。
「可以開始了嗎?」
神父仁慈地望向已經在教堂外掙扎了半個鐘頭的兩人。
「請問您是被迫的嗎?」詢問的眼神投向即將宣誓成為新娘的女子。
她清楚對方的意思。雖然很想點頭,但樂景宜還是無奈地搖搖頭。
心滿意足的男主角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差點成為被指控強迫婚姻的對象。
「那麼,開始吧。」
聖潔的音樂在教堂里響起。
不情願的新娘和興高采烈的新郎,惟一的共同點是,兩人對宣誓結婚的程序都十分的駕輕就熟。
也很難不熟吧,在每到一處就被燕夏搖興奮地舉行一個頗具地方色彩的結婚儀式。
而自第一次結婚儀式到現在,不多不少,兩人已經到過15個國家了。
可以想見,他們的足跡還會延伸,而婚禮的次數,呵呵,也是可以期待的吧。
之二姐妹
姐姐是什麼人?
姐姐就是姐姐啊!
很自豪的語氣。
可是也沒有人敢反駁--「就你才有姐姐嗎?」
因為誰的姐姐也比不過她的姐姐啊。
樂家最美麗、最聰慧的女孩是誰?
上任當家的長女--樂音!
任誰也沒有第二個答案。
樂家的人都相信,姐姐肯定會成為樂家的下一任當家夫人的,到時候,姐姐就將繼承每一任當家夫人共同的名字--樂緋盈!
「可是,你有爸爸、有媽媽嗎?」
還是會有人不甘心地想再扳回一局。
「我有姐姐。」不是逞強的回答,是全然地相信世界上有了姐姐就可以彌補一切不足。
姐姐從沒有提過媽媽,肯定是因為對方是個不怎麼樣的人物吧。爸爸呢,也沒見過他的樣子,只有相片。大家都說姐姐和爸爸很像,像嗎?那個微笑著,卻讓她覺得有眼淚要流出來的男子,和姐姐像嗎?還是姐姐最好啊,美麗自信的笑容,除了自己在闖禍時會讓自己覺得有些害怕之外,姐姐的笑是整個樂家最受人喜愛的。
但是,對姐姐,她還是有個秘密,一個永遠也不會說的秘密。
以前,她也沒有發現的,是個多嘴的孩子說︰「你和你姐姐長得一點也不像,和你父親長得也不像!你不是他們家的孩子吧?」
不像嗎?趕緊回去看看父親和姐姐的相片,一看嚇得出了身冷汗啊!
真的是一點也不像!
蜜色肌膚,濃眉大眼的自己,長得一點也不像美麗的姐姐和父親。
她偷偷地問姐姐︰「我長得像誰啊?」
「像誰?」專心看書的姐姐笑著看她一眼,「媽媽吧。」
姐姐幾乎從不提起的媽媽啊。
「你討厭媽媽嗎?」
姐姐微微一愣,臉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讓她看得心驚膽戰。
「不會。」姐姐答得很輕,卻很肯定。
放心了,姐姐不會對自己說謊。
但是,以後要把臉洗白一點,絕對不要讓姐姐發現自己長得和她不像!
※※※
燕夏搖這只豬,真的是很會磨人。
好好的周末,卻死賴著要她陪著去學院學音樂。
大清早就被他從床上挖起來,雖然很想一巴掌把他打飛了,但看到他自動送來早餐的份上,暫時作罷。
可是,真的很無聊啊,幸好有碧姬幫忙,不然那家伙還會過分地要求自己坐在琴室陪他。
拜托!她是音痴好不好?
哪有人會向音痴提這種過分的要求?別人耳中猶如天籟的樂聲,在她听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掩住耳朵。
眼下,雖不必受音樂的折磨,她也實在是無聊到發慌。
偌大的學院她也走過八百遍了,可見那家伙要求陪同的次數有多頻繁。
棒壁是個藝術館,好像有個很轟動的攝影展,雖然她對攝影也是一竅不通,但也好過在這受催眠曲的茶毒。
這樣對自己說著,她就晃到了這個藝術館里。
丙然是很轟動,看的人好多。
也果然是很漂亮的圖片。
點點頭,認為自己來這里的決定沒錯。
目光在眾多的相片中游離,那一張放大的黑白照好顯眼,也好眼熟!
照片中是個熟練地端著鏡頭的女子,臉上沒有笑容,但很明顯地看出她對攝影的熱愛。
越看越覺得很眼熟,就像是不笑時的姐姐!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
腳步遲鈍地湊上前,去看照片下作者的注解。
「我的愛徒,失蹤的天才!」
據說是攝影大師在上面如是注解。
老頭,她沒失蹤。
吞一下有些發苦的口水,手輕撫著護貝好的照片,喃喃地不知道在告訴誰︰「她只是選擇了另一條路而已。」
淚,忍不住留了下來。
她的姐姐,究竟放棄了多少東西,才成為了今天的模樣?
※※※
第一次見到景宜的時候,自己已經快七歲了,在樂家已是個不再適宜撒嬌的年齡,也沒撒過嬌。
總是抑郁的父親,早已知道他不會陪自己很久。抱來景宜是想給她以後的日子找個伴,然後,他就可以毫無牽掛地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