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想她的意思是祝你婚慶快樂,她出去玩也會很快樂,而且她大概會出去一個月。」助理江口再次發揮功用,在雇主陷入瓶頸時指點迷律。
江口是半年前由羽山正人從家族外特別招進來的。親信不任用家族人員,是羽山家史無前例的,但攝于羽山正人在族內的決定性力量,其他人倒不敢當面抵抗。
江口是個真正可愛的大阪青年,行事永遠一板一眼,認為現在的社會盡避有所缺陷,但只要大家都像他一樣貢獻一份力量,這個世界會變得愈來愈美好。二十三歲的他是煉雪口中的好孩子、眼中的好玩具。
此刻,他很不解,自己忠實的解說為何只換來上司挫敗的一眼?認真檢討一下剛才所說的話,他認為解釋得完美無缺呀,很符合煉雪魔般的天性。
好笑地瞥江口一眼,羽山正人也不禁訝異自己的失態。煉雪的自行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估計是自娘胎里帶出來的,而且照她雙親的樣子看,她生成這樣大概就是典型的基因突變吧?
「所以你說,這家伙是不是太過分了?」踱到弟弟羽山雅人的房間,如往常般,將煉雪的劣跡如實口述一番,希望能引起這唯一能和他溝通的弟弟的共鳴。
「至少她還是向你賀喜了呀,以她滿不在乎的性子是很難得的吧?」覺得哥哥的生氣有些夸張,羽山雅人還是只能挑好听的話來安慰。
只是他愈來愈覺得這種感覺明晰了,兄長的深沉個性在那個女孩面前似乎愈來愈失控了。
自小,兄長在被期待成為宗主的觀念下成長,沉著冷靜,專心于家族事務,心無旁騖,煉雪大概是第一個從外界進入他眼中的人。
只是,對于那個女孩子,他總有種不安的感覺,她的性子似乎不怎麼將世俗的規則放入眼里。選有那雙眼楮,永遠燃燒火焰的野性眸子,絕非他中之物能有的。他覺得她身上有著熟悉的危險信號,好像……那個人……
「雅人,雅人,你怎麼了?」
眼見弟弟不健康的臉色突然問又蒼白了幾分,羽山正人不由得焦灼起來。
「沒事,我感覺很好。」知道兄長的擔憂,羽山雅人給他安慰的一笑。是有點胸悶,但應當不會要他的命,他還記得給她的承諾,他還不會垮的。
「你確定?」
「我確定。」
「那待會兒叫高山先生來幫你檢查一下。」不放心地說出決定,羽山正人擔心地看著這個自出生便得小心呵護的弟弟。雅人柔韌的堅強總讓他忘了弟弟的生命其實是如此脆弱。
「嗯。」為使兄長安心,羽山雅人從不拂逆他的意思。或許他該把她放在心底的更深處,才不會擾亂心中的一他湖水。
此刻,讓羽山兄弟不安的罪魁禍首正在沖繩快樂地沖浪。在刺激中整理心情,是她一貫的做法。現在,在海浪上翻騰了三天的煉雪己能確定一件事。或許她早有預感,但因為一直專注于股市的刺激而忽略。但現在,股市已漸漸不再吸引她,預感浮上台面,噩夢成真。
她,愛上了羽山正人。
很好,她終于理清了思緒。難怪一听到他要搞什麼婚慶就心里不爽,現在可以確定,這種陌生的情緒叫嫉妒。這一年,她隨意翻了不少書,自然包括情愛小說。當然,老八股羽山正人不會知道,否則腎上腺激素又會上升,對老人家身體不好,她很好心地隱瞞了。
現在怎麼辦?
去追?他有老婆了!去搶?
她不屑為之。看他一門心思準備結婚紀念日那個破玩意見。就知道與他老婆感情很好。
而且要她同她老婆換位,每天摘摘花,參加一些婆婆媽媽會,還得巴巴地守著個無趣的男人,呃……她還是隨便做做不怎麼完美的女人就好。
但是,愛他,愛他雲淡風清的樣子、從容自如的姿態、被她氣得半死的神情、無人傾訴的寂寞……愛他身為羽山正人時的樣子,但不是宗主,絕對不能是個將家族視為第一的宗主。
而他偏偏是個宗主,而且是個盡忠職守的家族忠犬,要他離開羽山家,估計將他給做了,他還生是羽山家的人,死是羽山家的鬼。
怎麼辦?愛他,是此路不通的途徑。
深呼吸一口,迎上一個更高的海浪。
決定了。他不愛她,她也不能愛一個視忠于家族為生命的男人。既然如此,雙重否定等于否定,還是個加強的否定,她只有承認初戀失敗。不,他又不愛她,談不上戀愛。那麼暗戀失敗?不,她是現在才發現自己對他來電,才不是偷偷單相思的傻女人。那叫什麼……
避他呢!
她愛他,他不愛她。她還有自己的路走,為避免待在他身邊看著葡萄又吃不到而難受。如今只有——
走為上策!
第二章
回到羽山家,決定很有風度地說聲「莎喲拉娜」再走,煉雪發現向來平靜的羽山家有點不尋常的亂。
逮住一個人問問,「怎麼了?」
「雅人少爺快不行了。」認出是與宗主形影相隨的煉雪,小侍從小聲地說出這些日子以來讓大家人心惶惶的緣由。
「放屁!他敢?」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道紅色的身影從煉雪身旁一閃而過。
好快!好——囂張!留下兩個一頭霧水的人愣愣地看著陌生的身影迅速閃人羽山雅人的院落中。
有意思的人!好奇心被勾起,煉雪趕緊迫上。
不尋常呀,每次見她便一臉不滿的族中長老們居然緊張兮兮地守在羽山雅人房前,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但這照理該是擔心病人安危的表情——有趣,絕對與剛才那個紅色身影月兌不了關系。
無視于羽山正人警告且不滿的眼神,她明日張膽地附耳貼在紙門上偷听。
「羽山雅人,你敢死給我看,我毀了羽山家給你當送別禮!」
是那個清脆而自信的女聲。好厲害,敢對個快死的人這麼說。
她個人倒對雅人沒什麼意見啦,但也沒有興趣就是了。不在她興趣範圍內的人是死是活自然與她無關。
不過,命令一個快死的人不準死有用嗎?「啊,好疼,你放手!」死板男人,可惡,揪得她耳朵好疼。
「你給我在這兒待著,等我回來再收拾你。」沒時間和這家伙算帳。她來了,那身耀眼的紅,不知道又要點燃哪一道火焰?或許對雅人而言,她是眼下唯一的生機了。
「喂,我有話跟你說——」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身影,煉雪的話最後消失成一個小小的語音。
不是她沒打招呼呀,實在是,不告而別似乎是眼下唯一的選擇。她可沒時間同一個心思全不在她身上的男人蘑菇。
「該死,她又跑哪兒去了?!」傍晚,筋疲力竭的羽山正人發現那個消失一個多月後平空出現的人又突兀消失。
她能不能有點正常的出現和退場方式?
挫敗地嘆口氣,決定將這一直在殺死他腦細胞的人物暫時拋出腦海。
眼下,總算有一件讓他欣慰的事。雅人度過危險期了。每次雅人一發病,醫生往往束手無策,那個人是最初也是最後的希望。只是雅人和她的關系總覺得有點詭異,若非知道他們是……他會以為他們在相愛著。
唉,大概是多日未好好休眠,腦子都糊涂了,怎麼想到這分上去了?先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力去找煉雪算帳。
羽山正人撫撫額頭,頭疼啊!
走出羽山家,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閑逛,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渴望的去處。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