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凜先生,如果您有姐姐的消息的話——」安神茹小聲地開口,眼里滿是懇切之情。
「我會及時告訴你的。」凜季秋立即會意地安撫他。他不以為安神葵會主動找自己,但有時候,人也要做出一些無意義的承諾。
「謝謝您。」安神茹感激不盡地行禮。
凜季秋淡淡一笑,轉身離去。安神葵的行蹤無需他操心,只是……為什麼她能舍棄一家之主的地位,毫不眷戀地離去呢?
第八章
听完段訓的報告,段修眉只是面無表情地喝下杯中的酒,轉身與酒會中的人周旋。
「你不想探入究竟?」不懂她的反應,段訓跟著她,小聲地用中文問道?
「有意義嗎?」段修眉微笑地看向四周,回答的聲音卻是冷淡無比。
「不在乎?」他不信。
段修眉冷冷地無聲一笑。別人不會懂她的感受。被遺棄!她只有被遺棄的感覺,胸中有團火在燒,將最初涌上的那股酸澀燒得無影無蹤。凜季秋竟然不告可別?他可以這樣做,但怎麼可以對她也如此?!
※※※
蘇格蘭
開門看見造訪的人,凜季秋只是微訝地一挑眉,旋即讓對方進來。
「我來作個交待。」月兌上的大衣,安神葵並未多打量這間雅致的飯店房間一眼,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冷淡地開口,白皙秀致的臉在壁爐火的照耀下有些許的紅光。
凜季秋做了個手勢讓她坐下,一邊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在某些方面,他和安神葵實在很相似,都不喜歡讓人收拾自己的爛攤子。
「我愛的人不能見容于安神家,所以我只能選擇舍棄其中一方。」安神葵坐在壁爐邊,緩緩而自然地開口,臉上的神情很是安詳。
又是「愛」這個東西,凜季秋在內心嘆息。現在,他或許能明白安神葵的心情了,但他永遠無法做出相同的行為,相愛並不代表要舍棄一切去求一份相處吧。
「祝你們幸福。」他看不到「愛情」的結果,但或許有可能會成功呢,或許有人能真的得到幸福。
安神葵淡淡地一笑,「我只是終于有勇氣選擇等他。」再也不為其他的東西所束縛。
等待嗎?凜季秋點點頭,無意迫問。「值得嗎?」沉默著,凜季秋還是忍不住抬頭問她。
安神葵一怔,直覺地回答︰「無所謂值不值得吧,我不覺得犧牲了什麼。」
「對方呢?重要的是對方的犧牲吧?」凜季秋似在問她又似在問自己。
安神葵的眼神暗了下來,陷入迷茫。
「抱歉。」他無意干涉他人的。
「不。」安神葵搖搖頭,臉上多了分脆弱的迷茫。
凜季秋不再開口。原以為安神葵或許可以給自己一份答案的——除了讓他斬斷一切之外的答案。但現在的情形,倒是讓兩個人的心都陷入了迷亂。為什麼要愛?愛就是要在一起嗎?那麼有沒有顧及到對方的的犧牲呢……太多太多的問題,還找不到答案啊。
※※※
「凜季秋現在在蘇格蘭的這個地方。」交給段修眉一張紙片,段訓在她的辦公桌前靜靜地坐下。
段修眉的心中頓時涌上一股躁亂,呼嘯著要將眼前的紙張撕成碎片。深吸一口氣,她選擇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因為她不是沒有控制力的人。
「你不以為你對他人的感情生活太過關心?」話一出口,段修眉立即為自己的尖酸無禮而懊惱。
段訓面無表情地看向她,「是嗎?」
「抱歉。」段修眉發出低低的聲音。她承認自己是個懦夫,害怕听到「凜季秋」這三個字,害怕再次接受他不告而別的事實,害怕感覺自己在他眼中和他人一樣,害怕會壓抑不住自己,會傻傻地跑過去,傻傻地問,「你愛我嗎?」
將她的痛苦看在眼底,段訓閉一閉眼,旋即張開,堅定地開口︰「去找他,將事實問個清楚。」他不要看她一個人在此作繭自縛。
段修眉苦笑︰「但事實就是——他不要我。」她已經習慣了用這句話來摧毀自己的奢望,怎麼會愛上凜季秋的呢?原本他們只是對手兼朋友的。
「事實是,你愛他,而他不要你,但不代表不愛你。」就這一句話,段訓心里明白,他已將她從自己的身邊推開了。
段修眉怔在原地,扭過臉去不看他。天知道她有多少次命令自己不要有這種奢望。「難道我還要赤果果地問他︰你愛不愛我嗎?」如果他不要她的話,任何答案都不會有意義。
「為什麼不可以?」段訓凝視著她倔強的側臉,逼問她,「這是一個機會。為了所謂的尊嚴,你要就此放棄了嗎?」
「不是所謂的啊……」看向窗外,段修眉喃喃地低語。要去乞求一份愛嗎?她不想這麼做。
段訓深深地看她一眼,默默地走出房間,身體里有一部分為她的拒絕態度而竊喜。他害怕這樣的自己,這樣的自己只會再一次斷送她的幸福。
※※※
「我一直在想,像你這麼不肯浪費時間的人,為什麼會肯待在這個鬼地方?」左三弦在風中扯開喉嚨向凜季秋大聲問道,任自己狂放不羈的長發四處飛舞。
凜季秋淡淡一笑,將注意力集中在懸崖下的大海上。左三弦的抱怨不是沒有道理的,蘇格蘭的景色是很美,但它的冬天實在很冷,像他那樣一直生活在舒適都市里的人是無法適應的。
「回去吧。」決定今天已吸足了新鮮空氣,凜季秋微笑著下了道赦令。左三弦翻翻白眼,將大衣裹得更緊,大踏步地率先離去。他比不了眼前這個永不受環境影響的男人,他對火爐的溫暖還是很急切的。
要不是奉自己那位恐怖的搭檔之命,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挑這個時候跑到這個地方和凜季秋打交道的。他是個苦命人,攤上的搭檔比蘇格蘭的冬天更令人害怕,這次遇上的凜季秋又是一個這麼難搞的男人。南茜、莉莉……各路甜心不知道會不會嫌到這兒來收尸路途太遙遠呢?
凜季秋則悠然自得地跟著左三弦回到旅館,任他的嘀咕聲消散在大風中。
連灌三杯白蘭地後,左三弦確定自己恢復了一點人氣。
凜季秋晃著杯中的酒,靜靜地看著對方的兩眼已經開始泛紅光。看來,認識的人當中酒品最好的還是屬段修眉。
「說吧,你開多少價?」三杯酒下肚,左三弦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已變成小case。不就是要高薪聘請凜季秋當首席執行官嗎?他就不信邪,他在凜季秋身邊賴了三天,也凍了三天,都還搞不定這個高深莫測的冷面男人!
凜季秋低頭一笑,不知道要不要搖鈴叫侍者進來將眼前的人扶出來。他實在沒有多少對付醉漢的經驗。眼前的年輕人很可愛也很聰明,最令人佩服的是,他能在一個素未相識的人身邊賴上三天,實屬難能可貴。所以,看在這些分上——
凜季秋站起身,打開房門,準備另開一間房,讓他自生自滅。
「不許走!」左三弦騰地站起,一張俊朗的女圭女圭臉變得通紅。眼前的凜季秋有三張臉在他面前搖晃。完了,又喝醉了。控制不住頭中的暈眩,左三弦一下子軟倒在沙發上。
凜季秋不禁莞爾一笑,很少見過這麼有趣的人,還有這麼有趣的醉法。不過,他還是不打算接受左三弦的邀請。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多麼喜愛駕馭一切的感覺,又是多麼不適合與人共同領導一個團隊,凜季秋深深地明白這一點。看來自己是太久沒出來獵食了,才會讓人有了錯誤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