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地啜一口酒，在口齒間回味一番，緩緩咽下，全不顧對方視線的迅速加溫。
??「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風情一笑，是讓女人都起雞皮疙瘩的媚。
??「你沒听過相愛容易相處難嗎？」听說小狐她剛恢復一年前的記憶，可這麼邪惡的人怎麼會失憶呢。好恨，沒有親眼目睹，她也是醫生啊，一定可以讓她失憶得更徹底。
??「沒什麼難的，只要你肯付出代價。」優雅地再捻起一塊酥糖，外人不會相信她已經吃光了八大盤點心了——剛吃完午餐後。
??「可是他那麼死腦筋，永遠以家族為重。」這是她惟一介意的，說不準哪天他又為了所謂家族前途，放棄了她，那怎麼辦？
??「那又怎樣？」
??「什麼怎樣！你願意做你男人心中第二重要的人嗎廣她差點發狂，那個蠢男人的偉大人生觀會苦了她，1苦了他自己。
??「你可以變為第一嘛。」好像有點撐，先休息會再吃。
??「怎麼變？」悶悶地問。
??「方法有很多。比如，催眠術、洗腦術……」
??「麻煩你說點正經的好不好。」這個女人能逼人自動吞槍子。
??「我是很正經呀。」怎樣？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里難道不是刻著「我是正經女人」嗎？
??「我只想他自動自發地把我列為第一位！」還是這樣吼出來比較適合自己。
??「我說了，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你肯付出代價。想想，憑什麼你能讓他視你為生命第一重要的，又為什麼你要成為他生命中第一重要的？還有，他為什麼不視你為生命第一重要的，是不敢，不能，還是不願？」所以，與非天才對話是很傷腦細胞的事，說這麼多，也算仁至義盡了。舌忝舌忝手指上的點心未，帶著不經意的風情，小狐悠閑地踱步走開了。
??被丟下的那個人，難得地不靠直覺行動。在那里動用起大腦。
??走到老遠，小狐听到一聲苦惱的哀嗚，聳聳眉。知道煉雪的腦筋不知在打第幾個中國結，所以，小孩子從小就要養成勤用腦的習慣。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哀鳴哦。
??很想沖到羽山正人面前，大聲吼出心中的困惱︰「你是不能、不敢還是不願把我放在第一位啊，！…十年前的她有膽這麼做，可惜沒腦，從不會想這個問題，最後恍然明白，又像喪家之犬般逃了，這件往事已被北北嘲笑過多次了。是，北北是她的女兒；長得不像她也不像羽山正人，性情也是不肖父亦不肖母，是那種沒法判斷是白痴還是天才的人，正經學校是念不來的，她覺得是在對她進行圈羊運動式的壓迫，就只好放「羊」吃草了。說實話，要煉雪總結這九年的育兒經驗，真的，只會換來四個字︰放羊吃草。從沒想過一個具備思想和行為能力的人四歲時和四十歲時會有什麼不同，同樣可能有驚人創舉或是白痴行為，而且被害或謀害他人的機率也是一樣的。每個人的生活都是自己在走，芯雪也不覺得她比北北高明多少，而且，往往被「鄙視」的人是做媽的，畢竟，小孩娃兒見多識廣，又不用工作，閑工夫一多閑事知道的也多，當然，這是她的說法。北北只會用一句話來反駁︰「沒辦法，這屬于智力問題。」其口吻。明顯帶有被小狐毒害的痕跡。
??不過，想搞清楚，或者說「扶正」自己在所愛的男人心中的地位，應該和智力沒多大關系吧，自己怎麼就是搞不定呢？已經沒臉去向他求證了，答案是早已知道的事，可是為什麼呀？為什麼她不是第一位的呢？她熱情奔放，職業穩定，清秀可人，哪一點不值得被視為第一的呢？煉雪在艱苦惱地思考這個問題，不只是為自己，這個男人對著心愛的女人，為什麼不會赤果果地表達，快樂地與她長廂廝守呢？阻礙美好童話結局的老怪物們都滾到一邊休息去了呀，那個男子為什麼該死的還是不快樂呢？！最後一句沖破喉嚨給吼了出來，心里還是覺得很郁悶。
??「媽咪，哪個男人呀？你什麼時候看上的？」猶帶童音的干淨嗓音在耳邊響起。驚喜地口頭一望，濃眉大眼，皮膚黑黑，四肢猶帶有淺淺傷痕的女孩兒一臉俏笑地望著她。
??「北北一一」
??「媽咪——」
??兩個極度崇拜通過肢體接觸來表達感情的母女粘成了一團，「啵啵」聲不絕于耳。羽山正人看見的正好是這感人的一幕。
??「爹地，你好香。」北北窩在羽山正人懷里，深呼吸一口，沖他甜笑。
??羽山正人心神一蕩，將她摟得更緊。
??諂媚！恨恨地嗑著瓜子，煉雪覺得眼前的這幅美好的人倫景象十分刺眼。北北一向是個沒骨氣、沒原則的家伙，對從未相認的父親毫無嫌隙還尚可接受，不過，羽山正人也太好收買了吧，二話不說就認親，還一臉如獲至寶狀。可惡，她和他也十年沒見呀，怎麼就給她一副棺材臉。
??「別太興奮，她看見帥哥就愛嗅一嗅，覺得中意便會夸人香。」很好心地勸誡帥哥莫被小所騙，煉雪拿起一個隻果狠狠地咬上一口。
??「媽咪，稍安勿躁，小心在你平凡的臉上又蹦出幾根歲月的痕跡哦。」愜意地享受父親的懷抱，再順便欣賞母親的變臉，真是好有成就感。
??我咧，稍安勿躁？我還小心火燭呢。三兩下將大隻果咬完，大步走上前，將女兒拎起來，扔到一旁的沙發上，佔據了認為理所屬于她的位子。
??動作很連貫，人也很心安理得。就那麼跨坐在羽山正人雙膝上，摟住了他脖子，深深地在他懷中吸一口氣，真的很香呢，從未靜下心來體驗的安定氣息，好可靠，好溫馨，讓人好——想睡。
??咬的隻果肉還含在嘴里，北北愣愣地看著媽咪居然在十秒內昏睡過去，真是自嘆弗如。
??騰出一只手，招呼女兒坐過來，再緊緊地擁住她，懷里趴著的是所愛的女人，兩者都是以為一輩子都無法得見的至寶。此刻，擁著她們，羽山正人覺得，世界再無法更圓滿。
??只是，幸福，是他可以擁有的嗎，為什麼還是覺得它離自己好遠？
第八章
??回到日本這麼些天，有個地方心里一直想念著，又總還是情怯，或許還有幾分賭氣。不過，此刻她覺得自己很幸福。
??她是三分鐘熱度的人，對于煩惱也如是，有關于自己在羽山正人心中地位的問題，在昨日自他懷中醒來後，就已不再糾纏她了。女兒和所愛的男子同自己擁臥在一起的情景，讓她的心霎時間覺得滿滿都是幸福，倒上不是說想通了，只是現在不再計較。
??幸福的時候，還是要有人分享吧，特別是家人。養育北北，教她最多的是體諒，盡避天生的恣意和自我讓她常常忘記。所以她還不是個好人吧，只是個真人，不欺騙自己和他人，而這個，讓她覺得滿意，從不是苛求自己的人呢，又怎麼苛求他人，何況是父母，何況她現在覺得自己好幸福。
??所以，現在，到了父母親家。二老己搬出了羽山大宅。當年，羽山家一番革新後，舊有的家族體系已全面崩潰，在羽山正人後來的主持下，老家臣得到一筆豐厚的費用來頤養天年，他們的後代則是大多月兌離了羽山家，在各行業各顯身手。有人抱怨，有人欣喜，總歸，也只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