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時候他們談到伊甸莊,一旁的人可以听出他們對這處婚後會回去住的地方充滿了感情。
「我很抱歉害你在議會的重要工作途中被硬拖離開。」她坦白道。
「反正現在也是他們夏天休會的時候。等我們回去時,你得準備好當個政治家的妻子。保皇黨的皮先生對重組他的政黨懷有極大的野心,他一直要求我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你認為攝政法案最後會通過嗎?」蘿絲問。
「如果我有能力就不會通過,」維奇回答。「至少尚未。」
「可憐的喬治,」蘿絲笑出聲,但她又想到了其他的。「可憐的瑪麗。」
「皮先生想要成就些什麼?」安妮感興趣地問。
維奇揶揄地說道︰「我不確定該在你成為我的妻子前,讓你知道首相的計劃。你能夠保守秘密嗎?」
「比任何活著的女人都能。」她在心里想到她的秘密。
「皮首相打算在我的幫助下剝奪維新黨的權力。新的執政黨會是保皇黨。」
「你們要怎麼辦到?」安妮問。
「政治是建築在權力之上。維新黨的貴族及地主一直互相聯婚,他們利用賄賂或威脅控制選票。皮特會用我們的人填滿每個政府的職位,所有的公職、軍隊、殖民地的官員、神職人員都會是我們的人,我們會組成一個權力的網絡,商業王子——像我這樣的人現在被如此稱呼——代表國家的商業利益。錢一向是最有力量的。」
「可憐的威爾斯王子,他大概要等到白發蒼蒼才能當上攝政王了。」
「不見得如此,」維奇反駁道。「喬治比一般人以為的都更精明,等他拋棄維新黨,投到保皇黨這邊時,我們就會通過他的攝政法案。」
「但維新黨都是他最好的朋友,胡查理、艾德蒙、謝立敦都是。」柏克指出。
維奇微笑著攤開手。「正是,而還有誰更清楚他們個性上的缺點?」
「哦,親愛的,」蘿絲假裝同情道。「那些一直像雌獅般主宰著社交圈的維新黨妻子們這下子要下台了。」
「那應該可以改善她們的容貌,即使不是她們的脾氣。」安妮笑著道。
「我預測美麗的布萊克瓦夫人會成為保皇黨的妻子們之首。」維奇道,掏飲著她的美麗。
「是的,親愛的,你會成為社交界羨慕的對象,貴族們會競相爭取被邀請至伊甸莊。」
維奇附加道︰「我們的兒子將會進入伊登就讀。」(譯注︰伊登為英國貴族子弟讀的私立中、小學。)
「那我們的女兒呢?」安妮追問道。「你應該相信兩性平等吧?」
「那不會有問題,我們只要讓她們穿上她們兄弟的衣服,再打發她們去伊登。」他板著一張臉說道。
「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嗎?」安妮問道。
維奇對蘿絲及柏克挑了挑眉,他們三個全看著她,搖了搖頭。
「火龍號」在海上航行三個月後,終于停泊在馬達加斯加,而藍伯納上船還不到三個小時就明白到是沙維奇下令將他擄上船的。一開始他還以為那是因為姓沙的想獲得安琪的芳心,決定除去強敵,但常識隨即告訴他不可能。以沙維奇那樣的財富及權勢,舞台上的一名女演員根本算不了什麼。
不,這次綁架是因為他飽受人寵愛的堂弟安利。維奇一定是終于明白了他的意圖,決定將他驅離倫敦。
伯納想到他最後一次看到他堂弟的時候,在那個多霧的夜晚,他由梵克公園追蹤他到街上,並將他推到馬車下。伯納曾經那麼肯定安利絕對是死定了,但報上並沒有刊載意外事故,或是他的死訊。
伯納握拳捶著厚重的木門,突然有了個想法。他的堂弟可能在病榻上掙扎了好幾天才死去,他有可能現在已經是藍爵士了,所以沙維奇才除去他,不讓他獲得理應屬于他的頭餃及財產。
被困在艙底三個月來,藍伯納對沙維奇的恨意日增。不過每次那位半果的印度巨人帶他到甲板上透氣時,他總是表現得很溫馴。他不想被丟下船,但他心里更加決定要向沙維奇報復了!
「火龍號」一靠岸就放了它的囚犯,當伯納明白他是在馬達加斯加時,他幾乎氣炸了。他的計劃全系于錫蘭一地,除非他到了那里,進行他的報復,他絕不罷休。
伯納在碼頭繞不到一個小時,就查出了馬達加斯加天天有船開往錫蘭。不過他一直等到天黑後才想辦法弄到船資。第二天天亮時,他已有足夠的錢為自己買一套時髦的熱帶衣服、一把槍及到錫蘭的船票。被搶劫的船員躺在暗巷里,喉嚨被割斷了。
伯納很早就學到外表是會欺騙人的。到達錫蘭的最大港哥倫布港時,他昂貴的服飾、優雅的舉止,及自信的氣度讓他在殖民地官員面前無往不利。他假裝成生意人,毫不遲疑地走入當地的小政府辦公室,要求雇一位向導帶他到黑豹園。
那名官員倒是對他的姓印象深刻。
「你一定和已故的錫蘭總督藍洛斯有親戚關系。」
「是的,他是我伯父。事實上,我是為了家族的事來這里的。你能指引我到他們的農場的路嗎?我的伯母藍夫人懇求我來幫她的忙,對一名寡婦而言,孤獨一個人在印度並不容易。」
「我也這麼認為,」那名政府人員說道。「不久前藍爵士到達時,那真是場令人感動的母子重逢。」
「藍爵士?」伯納疑惑地道。
「他也需要人指路到總督府,我就帶他去了。他們的農場就和黑豹園相鄰。」
「真方便,」伯納以絲一般的聲音道。「我堂弟會很驚訝的。」看來那小子還活得好好的,他真像貓一樣有九條命!他不知道他堂弟怎會趕在他之前到達錫蘭的,但這下更好了!他既可以報復沙維奇,又可以一勞永逸地除去現任的藍爵士!
伯納立刻就同意跟兩名在哥倫布港及總督府之間,傳遞消息的信差前往他的目的地。為了這趟旅程,他花盡了最後一分錢買馬,並被迫一路依賴信差的好客精神。
藍伯納痛恨熱帶的一切。他痛恨這里的酷熱、這里的昆蟲、食物及氣味,但他最恨的還是那些土著。他被迫和信差分享的食物和水已夠難以下咽,而他發覺最無法忍受的還是和他們共用餐具及飲水的杯子。土著們也感覺到了他對他們膚色的厭惡,他們依舊保持著無可挑剔的禮貌,但內心里他們視他為另一個白人豬。
第三天總督府終于在望時,很難說誰比較如釋重負。他們道了再見、分手。伯納貪婪的目光落在前面淡粉色王宮般的建築,一股強烈的怨恨攫住了他。為什麼有些人天生就是錦衣玉食的命,而他卻得和魔鬼合謀才能賺得一點由他們的餐桌上丟下來的面包屑?
他杵在那兒,看著那幢豪華的宅邸,突然間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他的命運就在前頭,而他只需要看準時機抓住它。命中注定他要越過半個地球,來到這兒面對他的敵人,並塑造他的未來。命運正對他微笑。
一名小廝過來接過他的馬,僕人鞠躬,提著他的行李上了階梯,門口的守衛為他打開門,包著頭巾的門房問他要找誰。
「我是藍夫人的佷子。」他道。
這句話像魔術一般,他被帶進一間豪華的會客室,兩名穿著土著衣服的僕人走進房間。一名遞上冷飲,另一名開始用扇子扇風。兩名僕人始終尊敬地低垂著頭及眼楮。他一喝完冷飲,里面的門隨即打開了,一名嬌小的金發女人走了進來。她有著一種冷淡的優雅,他輕易地看出她是他遇過最自我中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