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用力甩頭,她的一頭黑發如飛,她憤怒的綠眸恍若翡翠。「我不需要愚弄男人,他們自己已做得夠成功了!」
維奇已經不再生氣了,他揶揄她只是為了看她生氣的樣子。她生氣的模樣美得教人屏住了呼吸。
「你一點都沒有原則可言。」他揶揄道。
「我沒有原則?我沒有原則?你這個婊子養的!」她緊握拳頭,用力捶著他寬闊的胸膛。「你才是那個沒有原則的人!你可以為錢做一切事,因為錢就是力量!你目無法紀!你走私,還做些其他天知道什麼違法的事!你每天下午和倫敦有權勢的貴夫人上床,夜里流連于妓院!說到原則,你才剛給自己買了個頭餃而已,天殺的布萊克瓦子爵!」
維奇這下子真的生氣了。她總是能夠激怒他!他抓住她的手,強迫它們垂回腰際。他握著她的手,以危險、絲一般的語氣開口。
「你該知道你這出可笑的鬧劇根本是不必要的,婊子夫人!當你哥哥失蹤時,你要保住你寶貝的藍莊,你只需要對外宣稱他是去錫蘭安慰你寡居的母親就好了!」
安妮愣住,無言地看著他。多麼簡單。老天!她怎會從沒有想到過?
「我這個沒有原則的人就不再打擾你了,倫敦的貴夫人在等著我這個貪而無厭的男人回去呢!」他嘴角的疤痕嘲弄著她。他有力的手揮了揮。「歡迎你在布萊克瓦停留直到你高興,我還有一點法國走私的事要辦。」他坦誠地告訴她。
維奇在薄暮時騎馬到了丹葛凡港,搭上一艘前往英國的船。他試著把藍安妮及她女扮男裝的事置之腦後,但他不能。他回味著自從看見她在吊床上熟睡的樣子,到完全明白她是個女性時的每個思緒、每句話。
這項發現令他驚訝不已,但在他的心底似乎還有著些疑惑在啃嚙著他,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每次他以為他已抓到了那個困擾他的事情時,它卻又逃掉了。
越過愛爾蘭海時,他回想他和安「利」在一起,堅決要將他變成男人的那段時間。他想起自己帶她去喝得爛醉,再將她交給柏克。他清楚地記得他在伊甸莊的馬廄丟了把鏟子給她,看著她鏟馬糞。突然間他爆笑出聲。老天!真是個有膽量的女性,她鏟了至少半打廄房的馬糞。
他臉紅地憶起了他曾要安妮爬到他床上,故意讓法國警方認為他們是同性戀。安妮稍後的憤怒說明了她明白那種可憎的暗示,但她還是留了下來,並照顧他一整夜。
老天!怪不得她對裝潢一個家有那麼好的品味,也怪不得她想要進口女士衣服及假發——她對這一切知之甚詳。他怎會看不出安妮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非常美麗又教人渴望的女性!
他立刻煞住了這種危險的念頭,她是他的被監護人,但也是他遇過最教人生氣的女人。為什麼似乎又有些什麼擾動了他的回憶?是什麼?他沒有記起來的到底是什麼?
他會把該死的藍伯納事件查清楚,如果他對安妮構成危險,他會很快除去他。維奇在甲板上轉身,避開船員及乘客,走到船頭,想要讓海風吹去他腦中的糾結。
他對安妮說的有句話錯了。男人會爭相向她提出求婚。擁有她那樣的火焰及熱情的美麗女人是個異數,她的母親伊芙和她一比是相形失色。那對夢幻般的綠眸可以在數秒內彎曲成璀璨的翡翠,那雙修長的腿——他的心念一動。綠眼、長腿……不,那不可能!安安!南安安!他無法找到南安安是因為她就是藍安妮!
他先是反感,繼之憤怒如雷——甚至比他發現安利是個女人時還更憤怒!那個狡詐的小婊子,她的作為違反了所有的行為準則!老天,他已經和她母親訂婚了!他是安妮的監護人!她很有可能成為他的女兒!這幾乎是像是了!監護人和他的被監護人上床是違反榮譽的原則的!它是不道德、可鄙的。維奇的憤怒一發不可收拾,他大步走到輪舵邊,找到船長。
「我要立刻回愛爾蘭。」
船長看著他的樣子似乎認為他瘋了。「我不可能半路在愛爾蘭海中掉頭!」
「為什麼不可能?」維奇咄咄追問道。
「這是定期的航線,現在是半夜,而且還有其他乘客在船上,他們會索回船資!」
「我會付你所有的錢,你只要把船開回去丹葛凡港。」
船長精明地看著他,幾分鐘後,他們達成了彼此都滿意的協定。
維奇再次騎回到布萊克瓦的十二哩山路時,天空已漸漸泛出緋紅色了。「大清早就是紅色的天空,水手最忌諱的。」他喃喃地道,知道這意味著即將有一場暴風雨。
布萊克瓦剛剛醒了過來。公雞啼,牛兒叫;綠草上的露水閃爍像鑽石,每一處蛛網上全都掛著水珠。
他一走進宴客廳,火腿及剛烤好的面包香氣傳了過來。他走上樓梯,走進一間雙扇門的大臥室,放下行李袋。他立刻被吸引到窗邊,明白他選擇的是個面對懸崖的房間。他喜歡這個房間,它有張巨大的四柱床,及大石頭砌成的壁爐。這個房間像是懸宕于天與地之間,由窗口看出去的景觀令人望而生畏。
維奇瞥見了鏡中的自己,明白此刻他胡須未刮、衣衫凌亂的樣子也夠教人生畏了。很好,他想著,今天她可不敢再挑釁我了。她不知道我回來了,我可以給她來個出其不意。他陰郁滿足地想。但到最後,他的驕傲卻不許他以這麼邋遢的樣子面對他的金神。維奇刮了胡子,換了衣服才下樓去。
柏克看見沙維奇,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挑得老高。昨天維奇憤怒離開後,他听見安妮哭了一整夜。今早他正想弄一頓盛餐來安慰她,現在他知道那可以省了。明顯地,維奇正在等她下樓。他回來跟她大戰第二回合。
維奇已經控制了他的怒火,但隨著時鐘滴滴答答地過去,那在平靜表面下悶燒的火焰隨時威協著要爆開來。
安妮終于下樓了,她穿著女乃油色的連身長袍,絲般卷曲的黑發間簪了朵鮮紅的玫瑰,顯得無比的純潔、荏弱而甜美。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的脾氣跟著控制了他的心。他充滿威脅地逼近她。
「我一定是這個世上最遲鈍的男人,才會沒有認出你的貓眼。」
「自覺是一項無價的天賦。」她柔聲道。
「你可有絲毫了解自己不檢點的行為?」他的聲音像鞭子般地刷下。「我是你的監護人,你不知道我們之間的親昵是不可被接受的!」
「不可接受!」她柔聲附和。
他的脾氣上升成了爆怒。「你做的會構成大丑聞!」
「丑聞。」她又柔聲附和。
「我得負責你的道德,」他吼道。「你引誘我做的事是禁忌的!」
「禁忌的。」她渴望地低語道。
「住口!你表現得像個雜交成性的交際花!」
「你給我看的圖片教會了我這些。」她誘惑地對他微笑。
「老天!你沒有羞恥心嗎?」
「你教我男人和女人在床上分享的事並沒有什麼羞恥可言。」
「你才十七歲!」他喊道。
「那在威尼斯並沒有造成差別!」
「當然,它該死的造成了不同!你該死地認為我為什麼沒有佔有你,沒有奪走你的貞操?」
「你說那是給我的愛人的禮物。」她誘惑地低語道。
他握住她的肩膀,試著想在她的腦袋中搖進一些理智。他的手一點也不溫柔,他的臉龐狂怒,而且他用力得足夠教她的牙齒打顫。但在他停下來後,她反而只是將身軀性感地偎向他,並望進他冰藍色的眸子。「我們之間仍未了結,維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