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不經意地揮揮手。「香檳已經以三倍的利潤轉賣出去了,如果你要明確的數字,雷恩會找給你看。」
「不,不,我不擔心利潤。」
「你應該。」維奇簡潔地道。
「我是,我只是試著表現出禮貌。」
「假發的事你得做個決定,你可以把它們整批賣給大盤盤,或是你可以在羅斯瑪利路設立個假發模彩,那些買不起假發的會買彩券,想抽中它們。利潤會很高,不過很費時。」
「你是進出口業的專家,也許把它們賣給大盤商比較好。」
「好決定,你可以成為生意人。」
門房又出現了。「沙先生,樓下有一個年輕女人要見你,我試著說服她離開,但她堅持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老天!現在又是怎麼了?好吧,讓她上來,愈多事愈好。」
施雷恩告退了,顯然他已被訓練好在有女士造訪時自動退下。
令維奇及安妮大為驚訝的是,來訪的是奧林匹克戲院的桃莉。她的唇陰郁地抿成一條線,而後她看見了藍爵士,她的眼楮睜大。她只遲疑了片刻,隨即挺直肩膀道︰「我懷孕了,藍爵士是父親!」
「你這個撒謊的小婊子!」安妮喊道,隨即摑了她一巴掌。
一瞬間,沙維奇也一巴掌摑在安妮臉上,她被打倒在椅子上。維奇咬牙切齒地道︰「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打女人,你這個傲慢的小表!」
安妮的眼盈著淚,她用手背捂著腫起來的唇。
桃莉的眼中閃著得意。維奇立刻維護她,這意味著他相信她的故事。
「坐下,你們兩個。」維奇命令道。
安妮的心像被刺穿了,維奇竟真的打她。
「我告訴你不要惹事,但我猜對你這種藍血的貴族花花大少是要求太多了。」他用一個輕蔑的眼神打發了安妮,注意力轉到桃莉身上。
「你的情況已由醫生證實過了嗎?」
「是的,先生。」桃莉堅持地道,高抬著下顎。
「嗯,既然婚姻是不可能的,我想你是為了錢而來的。」
桃莉咬著下唇,能夠嫁給一個貴族,被稱為藍夫人是件好事,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唬過沙維奇這樣的人。他一下子就談到問題的核心,她的確是為了錢來的。
「我該死地一分錢也不會付給你的!安妮堅持道。「你為什麼沒有先找上我?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因為這整件事不過是個漫天大謊!你找上我的監護人是因為你知道他控制著錢包!」
「我來找沙先生,因為我相信他會做出公平的事。」
「而你想要多少才算公平,桃莉!」維奇平靜地問道。
她深吸了口氣,「五千。」
沙維奇笑了。那不是愉快的聲音。他寫了張銀行支票交給她。「我覺得兩千元夠公平了,桃莉,你可以接受,或是改拿一千。」
她把支票塞進皮包中,擦干了眼淚。她原只指望一千,甚至五百也行。她起身要離開時,維奇冰冷的藍眸定住了她。
「我想我們都了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她對他行了個禮,匆匆走出去。
「原來這就是你應付被你弄大了肚子的女人的方法。」安妮嗤之。
「不,你這個小色鬼,如果你搞大肚子的對象是個年輕、純潔的女孩,我會要你付出代價,而且付得極重。但桃莉不同,她太過聰明了,除非她心里打算的是婚姻,她不會讓自己懷孕。像那樣的女孩如果真的懷孕時,她們知道怎麼在半小時內清理掉它。現在,安利,你能夠不再招惹是非嗎?還是你需要個保母?」
「如果你已經打我打夠了,我要離開了。」她的嘴角痛得連說話都有困難。
「別預期我會為打你一事道歉,那是你自找的。」
「終有一天你會為了打我而道歉的,我向你保證。」她平靜地道。
安妮想辦法偷偷溜回家中,不引起羅絲或柏克的注意。她洗了臉龐,用各種她知道的髒話罵維奇。她的臉頰留下了一塊瘀紫,等羅絲看到後,一定會要柏克寸步不離地陪伴她到每個地方。也許她該回藍莊,它離伊甸莊很近,那棟她已不可救藥地愛上了的房子,她想要看到它春天百花盛開的樣子。安妮不明白維奇怎能夠一直遠離它。那是他夢想中的家,然而他在那兒幾乎還待不到五分鐘。他需要的是個妻子。她將會珍惜伊甸莊,並為伊甸莊增添許多孩子的笑聲。安妮嚴厲地譴責自己。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想要嫁給一個剛剛打了她一巴掌的男人。
在倫敦,還有另一位女人也在夢想成為妻子,但她的希望似乎也和安妮一樣地無望。費瑪麗正和威爾斯王子在他的宅邸里用餐。她毫不懷疑喬治迷戀她,他使她成為倫敦社交界的貴客,每個舞會的成敗全系于她及王子是否出席。但不管喬治多麼渴望,他無法讓一位已結過一次婚的女人成為王妃,及未來的英格蘭王後。
費瑪麗知道怎樣控制這位血氣方剛的王子。她緩慢、一步步地容許他進一步的親昵,但始終嚴守最後的關卡,不讓他嘗到甜頭。她了解未滿足的可以驅使喬治拚命想辦法來完成她的希望——成為王妃。可憐的喬治,他在瑪麗身上使盡錢財及心力,但至今最大的收獲只是能夠親手膜拜螞麗美麗碩大的乳峰,終窮是無法直叩玉門。
當夜,瑪麗再次在最後關頭要求王子送她回家,喬治下定決心了。他無法和瑪麗結婚,但他會送給她維奇所擁有的那條鑽石、藍寶石項練,他相信沒有任何女人能拒絕得了這樣的禮物!
但在那之前,他還必須先滿足維奇開出的條件!
第十二章
棒天安妮由假發經銷商處回來,她的外婆羅絲邀她和她及葛弗蘭一起參加舞會。安妮陪她外婆去了,但她不喜歡待在那種地方。一些有待嫁女兒的母親總愛拉著她說長道短,介紹她們只會傻笑害羞的女兒。她們大多和她同齡,但安妮不得不驚駭于她們的無知——無論是對這個社會或異性。最後她再也無法忍受時,她向羅絲表示要先離開,決定用走的回到考南街。
安妮還未走完一條街,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她被跟蹤了。她回頭看,什麼都沒有,但她還是加快了腳步。她苛責自己的想像力太過發達。她細心傾听腳步聲,但听到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再次回頭看。她看到一個像男人般的陰影,盡避她一直壓抑著不去想藍伯納,但他的影像仍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她迅速地過街,對面街道比較明亮。伯納不可能知道她今天會參加安家的宴會,除非他自她回到倫敦後就一直跟蹤她。
她看見前頭有一群年輕人時松了口氣,然而走近後她發現他們已經醉了,而且正在砸街上的煤氣燈。為了避開他們,她轉進克拉奇街,她剛轉過街角,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舉高像刀劍樣的東西,恐懼塞住了她喉間。她閃身避開,隨後看清了那只是一名紳士用手杖點著帽檐向她致意,她頓時松了口氣。
安妮加快腳步,跑完最後幾百碼路,回到家中。她沒有停下來找鑰匙,而是用力擂門,直到柏克來開門。他看一眼安妮雪白的臉龐。「要我去拿桶水嗎?」他問。
安妮投入他懷中。「哦,不,柏克,不過我可以喝一杯白蘭地!」
就寢之前,安妮在日記中記下她怎樣讓想像力愚弄了自己,那有效地讓她滌清心中的恐懼及疑慮。當她爬上床時,她已能嘲笑自己的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