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安子,我不可能把你扔在這里!」鬼冢英雄又逼近一步,「這里不會是你的歸屬,你的家在日本,我們的家。」
「嘿!別強人所難,我根本不記得你是誰,也不能確定是不是你把我扔進海里的。」她伸出手,制止他開口,「不過我可以听你說。」
听?他不想接受。他要的是現在就帶安子走!
「給我你的手機號碼,我準備好了再打電話給你。」她拿出手機,佐佐木領令上前,報上了鬼冢英雄台灣的聯絡電話。
不遠處傳來喇叭聲,齊家的佣人來了,他看到黑色的車龍,也嚇得瞠目結舌;韋薇安倒是輕松的提過零食,從容不迫的略過鬼冢英雄的面前,前往自家的座車。
電光石火間,鬼冢英雄卻突然攫住她的手腕。
她回首,不見恐懼、不見驚慌,她挑高了眉,以一種質疑似的目光瞅著他。
「干麼?」
「你知道我可以現在就把你擄上車,直接帶回日本嗎?」他咬著牙,忍耐著想擁抱她的沖動。
「知道。」她挑起笑容,「但是你不會這麼做。」
「是嗎?」
「你不會,因為你知道如果你這麼做,就證明了你就是開槍打我還把我丟進大海里的混帳!」她晃晃右臂,「可以放手了吧?」
再看她一眼,鬼冢英雄才松了手,目送著她上了車,駛離他眼前。
她果然是安子!那神態、那傲氣,一點都沒變,是初到日本的安子!雖然她喪失了記憶,卻未曾改變她的性格。
她依然是那個他所深愛的安子啊!
「夫人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佐佐木悵然若失。他也是滿懷著希望想找到夫人的啊!原本以為如此幸運,想不到戶籍遷出的夫人依然住在齊家,順利找到人,她卻不記得一切了。
「她是因為頭部中彈而失憶嗎?」鬼冢英雄遙望著遠去的車影,他真該將伊武諒二碎尸萬段才對!
「極大的可能……夫人在台灣的醫療資料中,是從產檢開始的,之前並沒有任何就醫資料。」他也奇怪,依照夫人的傷勢,怎可能沒有就醫紀錄?
除非,她是在私人的醫院里就診,取得就有極大的困難。
而齊天勝名下就有一家醫院。
「走吧!」鬼冢英雄戴上墨鏡,回身住座車的方向去。
「盟主?」真的就這樣算了?
「等安子的電話吧!」他竟露出會心一笑,「你放心好了,她還是安子。」
他愛的安子。
第9章(1)
血液開始在奔流、在沸騰,一顆心雀躍不已,蜷縮在床上的韋薇安,一夜未眠。
腦子閃出許多片段,她確定看過那個男人,他曾穿著黑色西裝,她甚至曾為他打過領帶,然後……她撫著下巴,他這里好像有一道很深的傷疤。
還有……她手移到心口,他的胸膛前也有疤痕,圓形的,像是彈孔一樣的痕跡。
閉上眼,有火光、有爆炸,有著飛過來的玻璃碎片,還有那個燒傷患者,他的半邊臉燃著火,對著她大喊,把她往後拖拉……
喝!韋薇安睜開眼,那是很可怕的畫面,她從昨晚起,只要一閉眼就會閃過這些片段,當畫面一幕幕在腦海里跳躍時,她好像在哭。
在火光沖天的地方,那里有個影子,像是一台車子壓著一個人影,那人影很模糊,她怎麼樣都沒辦法看清楚。
可是當這些片段畫面出現後,她發現她可以聯想到更多的場景,有溫泉、有櫻花,有庭院,還有……她伸手往後背模去,她背後有細小的疤痕,不仔細看不出來,但是那疤痕錯綜復雜,像是被鞭打過的痕跡。
她被綁著,被鞭笞著……一想到這些,渾身會因憤怒而不自覺得顫抖。
還有一個女人,長長的黑發,沉穩的氣質,神秘而穩重,穿著黑色的和服,和服上頭也有個鬼字。
韋薇安跳下床。她不想再枯坐在這兒胡思亂想,如果昨天那男人是她的誰,那麼她就應該自己去找出答案!
換上衣服,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刺青。這刺青很重要,重要到只要看著它,心中就會涌起一股甜蜜。
那個男人叫鬼冢英雄,口口聲聲說要帶她回去,回去「他們」的家。他的眼神真切,看得出來他對她的情感,超出她所能想像的。
回到床邊,她打開床頭櫃里的抽屜,拿出放在深處的一個小戒盒。
那是枚五克拉的鑽戒,閃閃發光,經過鑒定是真鑽真金,而且是3C純淨的高品質鑽石,這是她被撈起來時戴在手指上的,齊伯伯幫她收了起來,等她清醒後還給她。
她結過婚,所以有小孩,而昨天那個眼鏡男喊她夫人,鬼冢英雄渴切的要她回去……韋薇安緊握起戒指,說不定,鬼冢英雄就是她的丈夫,希望則是他的孩子!
不知道心底的感覺是什麼,但是她竟認為鬼冢英雄不是傷害她的那個人,他是愛她的,她能感受到他隱藏的熱情,席卷而至。
「薇安?」才下樓,齊天勝就訝異的望著她,「你要出門了啊?這麼早?」
「我睡不著。」她穿上羽絨外套,「幫我看著希望,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里啊?」昨天佣人回報黑頭車事件,讓他很緊張,但是薇安不說,他也就不多問。
「齊伯伯……我被你救起時的和服在哪里?我是說仿制品那件。」她為了保留過去的痕跡,請齊天勝做了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
「放在儲藏間里……你要和服做什麼?」
韋薇安急急忙忙的到儲藏間。和服收藏不易,需要很大的空間,所以她輕易的翻找出來,拿了一只皮箱,收了進去。
「我要去找我的過去。」
「你的過去?」
「昨天有人來找我了,我好像認識他,我想去做個確認。」她隨代,拎著皮箱往外走,「借我一台車。」
「薇安,這太危險了!你確定那些人是好人嗎?」齊天勝緊張兮兮,「別忘了你當初是受了重傷……」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她回首,拍了拍他的手,「我只是想要確定一下而已,我不想當個沒有過去的人。」
「我派保鑣陪你去!」護女心切,齊天勝是真的把她當女兒疼。
「不了。」她開了門,回眸一笑,「我想他不喜歡這樣。」
他?他是誰?齊天勝愕然的目送干女兒遠去。她俐落的借了一輛重型機車,呼嘯而去,他則對此感到慌張。無緣無故,為什麼會有人找薇安呢?
救起她至今兩年,希望都一歲了,失去記憶的她完全沒有親人來尋,自然也沒有仇家找上門來,現在卻突然跑出一個「他」……
他很疼愛薇安的,因為她的幫忙,三個兒子果然火速結婚,也都生下金孫讓他享天倫之樂,後來兒子對薇安的誤會解開,她也去辦了離婚,他們像一家人一樣相處愉快!
康復後的她,個性漸漸開朗,好動、積極、聰穎,但有時卻又深沉得令人捉模不定。離婚後,她數次遷移戶籍,理由是為了怕人找到她,問她防著誰,她卻聳了肩說不知道,只是防患未然。
她的戒心比一般人高,不管是對于這個家或是對孩子,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知曉;偶然間發現她會日文,帶著她去跟日本客戶洽商,她竟能敏銳的觀察對方,並試探其誠意高低。
她過去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他好奇過,但並不願意去了解。
罷救起她時,她在醫院休養了三個月,天天望著窗外。他問她︰你在看什麼?
那時的韋薇安總是搖了搖頭,淒苦的一笑,「我也不知道。或許,我在等某個人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