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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看過來 第13頁

作者︰尉央

「我是個有血有淚的普通人,和你一樣有感情。」他不是什麼道德操守高潔清心寡欲的大聖人。「我只是不擅和人相處。

他的剖白,讓畢顏十分訝異,半晌無法說話。

「這並不代表我冷血無情。」他沉著聲,一字一字送進她耳底。「所以,別再測試我的情感,更別挑戰我的極限,不要如此傷人。

「我無意。」

「但卻有心。」他薄唇抿成一直線,「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卻逼我做這種事,不是有心是什麼?」

搖著頭,她不如此認為。「沒有……」

「我不曉得在那一刻里你究竟想到什麼,但我卻在那一刻里,以為自己就要失去你。」他的表情沉重,「那種感受,深刻印在我的心口上。」

畢顏秀眉擰緊,他的眼里透露許多情緒,讓她似懂非懂。

「你曉得嗎?在那一刻里,我感到害怕。」他啞著嗓音說,百感交集。「你不懂,因為你不是我,不知我的懼意從何而生,為誰而起。」

「我只是希望你過得輕松點,別拖累你。」她老調重彈,只盼能得到他的諒解。「即便分手,我也不會怨你的。」

迸奎震一雙冷眼透出寒意,手臂施力將她因得更緊。「我不會這麼傲,你休想!」她不怨他?但他會恨死她!」

他伸手抓起一旁的破布包住藥壺的把手,將熬好的藥倒入碗中,端至她面前,他沉聲命令,「喝下。」

碗里漆黑味怪的藥汁讓她皺起眉頭,遲遲未接過手。

「喝下。」他沒有多大的耐心,她先前說的那句話已點燃他心頭的火苗。

她搖頭,別過臉不肯接下那碗藥。

他吹涼碗里的藥汁,往嘴里灌了一口,伸手扣住她的下顎,硬將湯藥全哺入她口中,一口、一口,他不讓她有任何反抗掙扎的余地,箝制得她動彈不得。

畢顏震驚得忘了掙扎,心跳漏了節拍。鼻息之間,有他溫暖的氣味,近得和自己的呼吸糾纏在一塊,她分不出在那雙黑眸里,一閃而過的火花是什麼,只曉得它灼熱地燒著自己,像是要緊緊包裹住,不讓她有離開的余地。

嘴里藥材的苦味就像是全數被他咽落,藥汁蔓延在嘴里的氣味變得異常甘甜,是他施了法,還是她想太多了?她不敢問,只是睜著一雙眼,想探進他的眼里最深處。

直到最後一口藥汁落入她嘴里,古奎震才松開手,放她自由,看了她一眼,他默不作聲。

她覺得肺腔里的空氣全被人掏空,拼命用力喘氣,深怕自己窒息。而他僅是轉過身,將散落在地的藥材包好,收拾善後。

蒼白面頰染上一點女敕紅,她捂著燒燙的雙頰坐在原地不敢看他。

「你別痴人說夢,妄想就此分手。」他刻意加重語氣,冷冷地飄進她耳里。

她的笑容很淡、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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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過自己有天會坐在馬背上。」倚在他懷里,畢顏能夠感受到,身後男人擁有一副武將的身軀。

馬蹄聲達達作響,在這片黃土郊道上。

為了她的病,他在最短時間內下了一個決定,上京。

「你該多嘗試新的事物。」拉緊她身上的裘衣,他小心策馬,盡量別讓她覺得顛簸。

畢顏輕笑一聲,「如果你曾從馬背上摔下一回後,你就會明白我為何寧願死也不肯騎馬。

「兩條腿走得能比四條腿的動物快?」要不是她堅持不坐馬車,想欣賞風景,否則他大可讓她輕松休憩,而不是坐在馬背上吃了滿嘴的飛沙。

「當時我只有八歲,你曉得一匹馬對一個八歲的小女孩來說有多麼恐怖?」望著兩旁的景致,畢顏的笑容淺淺掛在嘴邊。「在我的族里,每個人都得學騎馬,而且都要會驕馬。

「你偏偏是那個例外的。」古奎震接得很順口,也很明白她為何學不會的原因。

一個膽子比老鼠還要小的人自馬背上摔下後,要她再上馬背簡直和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沒什麼兩樣。

「是呀!」畢顏抬起頭瞪他一眼,卻發覺他低低笑著。

那是這些天來他頭一次舒展開眉頭,畢顏安靜縮回他的懷里,握住他放在她腰上的那只大手,因為他曉得她上馬會不安,便一手抱著她。

「怎麼了?」

察覺到手背上那股涼意,他低頭在她耳邊問了一聲。

她輕搖頭,微微一笑,「沒事,」

「累不累?我們可以休息一會兒。」見她臉上淡淡的倦意,古奎震有些擔優。

「不用,我想多欣賞沿途風景。」她撫著他指上的厚蘭,緩緩說道。

他點頭,順從她的意思。「累就說一聲,別勉強自己。」

「好。」拍拍植的手背,畢顏仰起頭看他,「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

听見她的問題,他揚起眉,「六歲。」他們騎進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偶爾能听見幾聲蟲鳴鳥叫。「而且我不曾從馬背上摔下來過。」

畢顏嘟起嘴,「難怪不怕,若你摔過一遍,包你再也不敢上馬。」真是不公平!他練習的年齡甚至比她還要小兩歲,卻能安安穩穩坐在上頭。

「就算摔下來,我也仍舊學得會。」因為他沒有喊怕的資格,更沒有說不的理由。

「真厲害。」她好奇地抓起腰上的大掌,攤在眼前看著布滿深淺不一的細紋,輕撫著。「這是什麼?」一道紅褐色的疤痕盤據在掌心上,又深又長十分猙獰,畢顏不禁蹙起眉。

「刀傷。」他簡短地回答。

「為何你手里握的是兵器?難道沒有別的選擇?」他佩上一把威風凜凜的大刀,像是世上最英勇無懼的猛將,但是他可曾想過,刀刃能防身御敵,同樣的也會傷到自己?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將。」

一抹很無奈的口吻飄進她的耳里,讓瘦弱的她陡然心房塌了一角。他的話里,有她不明白的淒怨。

「沒有選擇的余地。」手握成拳,不想讓她見到手中那道丑陋的傷疤。「我生來就是得造下殺孽的人,從有記憶開始,我的手就握著刀,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厭倦馳騁在沙場上的感覺,才轉身離開。」

「你父母親呢?怎麼允許?」

「死了,所以也沒什麼反不反對了。」他聳聳肩,「我找到一個能讓自己快樂的方法,就是離開那里,遙遠的。」

「可是卻因為我,你得回到那塊傷心地,是嗎?」

他輕撫她柔女敕的臉頰,看著懷里的女人懶懶得像只貓兒般賴著。「沒有那麼勉強,每年我都會回去一趟。」

「為什麼?」

抬起頭,古奎震望向遠處的天際,層層堆疊的雲像棉絮般潔白。她的問題,他無法回答,甚至該說,無從答起。

他是個不擅言詞的人,不確定能將所有來龍去脈說得清楚,更不確定這個問題會不會橫在兩人之間成為一道牆,所以他選擇不說。

身後的男人雙臂僵直一下,畢顏輕輕拍著他的手背,「等你想說才說吧。」

他沒有回答,沉默的策馬繼續向前走,對身旁的風景視而不見。

她的溫柔善解人意,暖了他心房的一角,只是他的問題,該由自己來解決,不能讓她擔優。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勇氣,去面對擱在心中多年的心結。

天色漸暗,晚霞遍布,和蔚藍的天空糾纏在一塊,輕淺卻艷麗的色澤,蒙錦布上繡的雲紋,橘紅色的余暉照在郊道上,綿延至天際的另一邊。

「真漂亮。」她嘆口氣,體內寒毒又發作了,讓她有了些微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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