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活命,就是如此,若他不擇生便死,沒有退路。摟緊淒里的人兒,他不願讓她親眼看見這殘酷現實,但卻無可奈何。
畢顏渾身無力,只能在他淒里顫抖,听著敵人斷氣的悶哼聲,極其細微,可她卻听得十分清楚,讓她驚心動魄,仿拂能看見那些人死在自己眼前。
好恐怖!真的太殘酷了!咬緊牙根,她只能在心底祈求這場殺戮盡早結束,再多一刻,她都會受不了而崩潰。
刀光劍影的殺戮中,古奎震沒空留心她的反應,滿腦子只想找到空隙損倒對手保她一命,但不知怎地,今日的對手比往日多上好幾倍,而他的弱點,也清楚的暴露在對方眼里。
目前的他,只能且戰且退,而這已是最大極限。
畢顏雙手緊握在心口,原本閉上的眼在此時睜開,她倒吸一口氣捂住唇,眼底的淚又落下。
對方凌厲的攻勢逼得古奎震頻頻退步,手中大刀一揮,格開對手攻擊,有效阻止敵方激進殘暴的招式。
倏地,銀光一閃,畢顏奮力掙月兌開他的懷抱,繞向後方緊緊地環抱住,替他接下暗處襲來的攻擊,絲毫猶豫也沒有。
刀刃砍入她身軀的聲響格外清楚地敲進他的心扉,「畢顏——」他的怒吼聲散落在風里。
刀起,鮮血噴灑出來,在他砍上佩戴紅璩的男子的頭顱後,一切終告結束,歸于最初的平靜。
一道筆直的身影倒臥在他身後,鮮血染滿淡藍色的衣懦,冶艷得令人害怕。
倒在血泊中,畢顏看起來分外蒼白虛弱,仿佛隨時會如風般從手中消逝。寒意轉眼散布在體內百穴,他忍不住戰栗,胸口似有某處遭人撕毀得四分五裂。
雙膝直跪在地,伸出的手掌仍舊止不住顫抖,他將她圈回懷里,但她渾身冰冷,就連心跳也似乎在擁住她的那一瞬間停止,他的懼意與震驚,清楚寫在黑色眼眸里。
肩腳上的傷,痛得畢顏連說話都是顫抖的。「我……我以為你還沒來得及記住我的名字。」他那聲吼叫,深深撼動她的心房。
迸奎震抱著她,臂膀全沾染上溫熱的血液,緊握著的手,「為什麼要擋下那一刀?你是無辜的!」他收攏雙臂,想將她緊緊納人懷里。
不理會他憤怒的問話,她選擇自己想說的話。「這是我第一次听見你喚我的名字,好清楚。」淚水懸掛在眼角,她平靜享受他的擁抱。
「閉嘴!別再亂說了。」他痔酸的低吼,雙眉蹙緊得像解不開的結。
肩上傳來的痛楚讓她刷白臉,連呼吸都不順暢。「頭一次有人對我這麼好,頭一次有人主動保護我……」緊握他的手,她多想時間就此靜止下來,讓她能夠記住他的容顏。「我想永遠待在你的身邊……永遠永遠……」
「留下!我要你留下,哪里都不準去!」他吼著,一股懊悔痛苦情緒侵蝕他的心房。
「不要這樣,你不適合這種表情。」
「該死的!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忍著點。」他害怕的連說話都听得見顫音,無法克制。
「我想再多看看你,不要找大夫……」拉住他的衣袖,她不想在此時將目光離開他的臉龐。
「你會死!會死的!你曉不曉得什麼叫死?」古奎震著急的大吼,失去往日的自制穩重。「再拖下去就治不了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不怕,不怕……」她勉強微笑,「我只是想在此刻記下你的容顏。」
「不需要!往後還有很多機會。」他擁緊懷里的人兒。
一陣困倦襲上,她累得睜不開眼,「可以嗎……」
察覺她的溫暖逐漸消失,他緊張的大喊︰「畢顏——」
一雙眼躲在暗處盯得緊緊的,眼里迸發出冷冽刺骨的寒意,久久地,像是千年都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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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我要你盡力。」冰冷的話語在陰暗的房內響起,說話者的臉上只有如冰般令人為之凍結的表情。
哀著長至胸口的胡子,老人看向身旁口出狂言的年輕人,仍舊一派平靜,只是在那雙眼眸中,他見到男人藏在心底的不安與憤然。
「刀傷要復原並不難,難的卻是她體內的寒毒。」微斂起眼,老人專注地為床榻上的病人把脈,病人的脈象十分微弱。
傷勢並不嚴重,但蔓延至體內的毒素卻過于迅速,連他也無計可施,只能為她的刀傷上藥包扎,無法替她解毒。
「毒?」古奎震瞬間刷白了臉。「你說什麼?」原來那群殺手竟在刀上抹毒,分明想置他于死地不可!
是誰和他有如此深的仇恨,非要他命喪黃泉不可?
「見她渾身發冷的模樣,該是一般少見的毒藥。」老人指著躺在床上一臉青白發寒的女人,要古奎震看個仔細。
「救她。」听見幾近命令的語氣,他曉得眼前這年輕人不簡單。
「說來容易做來難。」老人轉身走到圓桌坐了下來,準備開藥方。
迸奎震眸光凌厲得寒氣逼人,「我說,救她!」一掌按在桌上,他氣得胸口真氣亂竄,無法克制。
「老夫愛莫能助。」老人絲毫不受他的怒氣影響,提筆寫下藥方。
「你是大夫!」古奎震低吼,雙眼憤紅得像頭噬人的獸。
「在這種醫療貧瘠的地方,是不可能找到能夠解她體內毒的藥材,難道我的意思不夠明白?」老人瞪他一眼。
「到哪里可以找到解藥?」他急著問道,眉目間的擔優溢于言表。
「也許京城里能找得到救她的解藥。」
京城!這兩個字在古奎震心頭像鐵錘在他心頭重重一擊,疼得他擰起眉來。
「京城……」
「最遲在這幾日里就該動身,她不能久等。」老人站起身,將桌上的筆墨藥罐收回藥箱。「毒素深入筋骨一分,她的昏迷就會加重一成。」他輕咳一聲,「時間拖久了,她清醒的次數更是有限。」
「最……最後呢?」古奎震幾乎快抑止不住體內傳來的戰栗,「她會如何?」
「死。」老首回首看著他,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那個字印入古奎震的心口,就像是被人刻意用刀刻下般,他的臉糾結得十分恐怖難看。
見到他眼中那抹閃爍不明的火花,老人明白他確實將自己的話听進耳里。「她的命,系在你的手上。」
握緊的拳收在身側,古奎震咬緊牙關,像是在掙扎些什麼,沒有人曉得。
「由毒素擴散的速度看來……」老人頓了一下,望著他說︰「一旬,已是她的極限。」
大夫的話像是判了他一條死罪,古奎震回首望向床榻上的女人,濕熱的感覺開始蔓延在眼眶里。
「我開了一帖續命延壽的藥方,或許能為她拖個幾日。」他開了兩張藥方。「另一帖是治刀傷的內服藥方,除此之外,每一日得為她換上一回藥,不可懈怠。」說完,老人朝門口走去。
站在幽暗的房里,一盞被風吹得快要熄滅的燭火,將古奎震碩長的身影拉長映在牆上,他立在原地動彈不得,一種心灰意冷的恐懼包裹著自己。
厚重的門板被推開,發出刺耳噪音,邁開腳步,老人返身將門合上,門扉緊閉前,他緩緩吐了一口氣,「這毒,會折磨人。」語畢,看了房里那男子的背影一眼,才轉身離開。
迸奎震顫了子,咬緊唇辦不發一語。
一股百般不能理解的痛苦情緒纏繞在胸口,古奎震恨不得能夠將它發泄出來,為什麼?為什麼在他身邊的女人都得死于非命?為什麼他總不能找到一個陪伴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