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齊錦瑟皺起眉,拍了拍小弟的肩頭,「或許,你們誰也沒做錯什麼。」
「如果沒錯的話,她為什麼要離開我?她很愛我,不可能有外遇。」齊夜雨握緊拳頭,他夜不成眠,他心浮氣躁,他想要一個答案。
如果她每天燦爛的笑顏是真,如果她每天說幸福的話語是真,那麼在這樣的生活里,為什麼選擇離開?甚至只字片語都不留?
珊珊說過,認識他,嫁給他,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我是不知道珊珊的個性,但是她看起來是那種溫吞的類型,而且可能會多想些。」齊錦瑟其實觀察到一些蛛絲馬跡,「夜雨,你要知道,她是育幼院的孩子。」齊夜雨不明所以,他抬起頭,過于漂亮的臉疑惑的看著大哥。
「育幼院的孩子心靈比較脆弱,也比較自卑,再加上那個。」他指指警局,「在是律師至電給我之前,我想你並不知道她的父親還在人世吧?」是的,當大哥跟他說時,他嚇了一跳,因為珊珊說過,她的父親因車禍而去世。
為了這件事,他還跟院長通過電話,院長才悲嘆說出珊珊的身世,她被毆打致死的母親,被父親拋棄和姑姑凌虐的過去,還有那一年在院外被打到鼻青臉腫狼狽躺在地上的慘狀……他也就知道,為什麼珊珊一直不願意說出她當年沒去听演奏會的原因。
他也知道了為什麼她晚上睡覺非得開著夜燈,還有胸口那手術的疤痕,是來自被打斷的四根肋骨。
因為她如果說了,就會提到這些慘痛的回憶,以及她可恥的父親。
「她不是壞人,她只是……想要編織美好的幻境而已。」齊夜雨看到巴一宏時,就明白如果是他,說不定也會編出那樣的謊話,「珊珊喜歡童話故事,越痛苦的遭遇會讓人更加容易幻想,她只是覺得那樣的身世不適合公主。」
「是呀,巴一宏的出現是不是威脅到她的謊言?她怕你發現她有個那樣的父親,也怕拖累你……最重要的,她認為這樣的她配不上你。」
「什麼?」
「是杜鵑跟我說的,她們說婚禮當天,本來一直勸她不要嫁給你,結果巴珊珊說,這是一場夢,她才不要醒來,因為現實里,她根本高攀不起像你這樣的人。齊錦瑟加重了語氣,夜雨,她說‘高攀’你。」
「我听見了。」齊夜雨心緒紊亂,他一直都知道珊珊的心願,他想起在德國的一切,在宴會里孤單的珊珊,她總是帶著恐懼的環顧四周,然後有機會就抓住穿梭在人群中的他,最常說的就是,我听不懂。他不以為意,因為基本的英文對話,他認為是可以的,一直到吵架時,他才知道珊珊就算會基本對話,也會因為緊張而說不出來,所以她排斥這些宴會。
然後在她眼里的他都是「好厲害」,每次問她什麼,她總是回答,「這樣就已經夠了。」
摟著她看星星時,他們總會熱吻不斷,情話綿綿,他喜歡問她覺得他哪里進步了?覺得哪里不夠好,珊珊總是會用柔軟的嗓音告訴他,他什麼都很好,該改進的是她。
從一開始珊珊就都懷有自卑的心態,包括面對佣人時,也會有那種她與佣人平等的感覺……
「她會因為這樣離開我。珊珊有可能會因為這樣離開我的。」他仿佛茅塞頓開,但一股無名火卻竄了上來,「她為什麼這麼鑽牛角尖?」
「要多站在她的立場思考,你們兩個的磨合期還長得很。」齊錦瑟倒是輕松以對,他認為巴珊珊躲不了一輩子,有本事就像杜鵑一樣,可以一躲躲四個月。
「要磨合得先找到人。」齊夜雨重重嘆了口氣,「這陣子麻煩你了,齊田集團這麼多事,我還拿珊珊煩你們。」
「兄弟的事多說什麼。」齊錦瑟挑起英朗的笑容。反正齊田集團的危機,得靠韋薇安了。
後方忽然鳴起喇叭聲,齊家兩兄弟不約而同的回頭看向駛來的紅色保時捷,齊錦瑟對這輛車,車牌都不曾見過,不過他身邊的齊夜雨卻覺得似曾相識,紅色的保時捷?
鄧智奇?他才想著可能性,那車已經靠邊,車窗降下,露出惹人厭的臉。
「喂,姓齊的。」鄧智奇一臉不耐煩的嚷著。
「誰?」齊錦瑟不大喜歡他的態度。
「鄧智奇,鄧氏企業的第二代,珊珊的前男友。」也是他們的媒人?呵,「鄧先生,好久不見。」
「你這家伙,老婆不見了是不會找嗎?」鄧智奇邊念,邊寫著紙條,眼楮不時抬起看著齊夜雨。
事實上,珊珊的失蹤是被壓住的新聞,巴一宏的身份也從未公告,那麼為什麼鄧智奇會知道珊珊失蹤的事?
「你知道珊珊在哪里?」齊夜雨一個箭步上前,顯得有點不可思議。
「拜托,她在大雨中昏倒,我剛好要去找我女朋友,害我還被誤會。」鄧智奇自車窗遞出一張紙條,「喏,拿去。」
「她在你那里?」難怪怎麼找都找不到。
「不算是,其實是我女友家,你別誤會喔。是她一直拜托我不能跟你說的……她是孕婦,我很怕她會怎麼樣。」鄧智奇忍不住的把紙條扔到地上,「不要跟她說是我跟你講的。」
余音未落,他一踩油門,飛也似的溜了。
那天他開著車來苗栗找女友,結果在夜色中看見一道搖搖晃晃的身影,一個女孩子晚上走在罕無人煙的地方,他覺得很不對勁,車子經過一瞧,發現居然是巴珊珊,然後他還沒開口,看見他的巴珊珊手才一抬,人就昏了過去。
他情急之下只好載她到就近的女友家去,讓女友為她換下濕衣服,換上睡衣,他還被女友質疑了老半天,超級無辜。
等巴珊珊醒來,他們為了安全起見,要送她去醫院,她又不肯,道了謝就要離開,問她要去哪里她說不出來,搞得情況僵持不下,最後女友索性大方地要她住下來,還跟他索討巴珊珊的生活費,說這是在替他做功德。
好吧,他認了,是他欠她的。
只是最近巴珊珊的身子每下愈況,都要生了卻瘦得不像話,又不肯去醫院後,就怕成天以淚洗面,女友看不下去,要他想辦法,他也認為,繼續這樣躲著齊夜雨不是好事,畢竟他們是夫妻,有什麼事總是得面對面解決。
才這樣想著,剛離開女友家的他居然就在街頭看到齊夜雨,是怎樣?苗栗最近這麼熱門,大家都往這里來了,算了,就當做是老天爺都贊成他的想法。
齊夜雨沖上前拾起紙條,上頭是一個地址,他又驚又喜的看著大哥,總覺得這一切不像是真的。
「那小子說的話你覺得真的還是假的?」齊錦瑟挑了挑眉,「我找幾個保鏢陪你去好了。」
「只要有希望我就不願意放棄,而且有誰知道珊珊失蹤的事?我知道很夸張,但我信他。」齊夜雨說是這麼說,還是把地址抄進自己的手機里,「不過地址給你,萬一有狀況至少知道我在哪里出事。」
「嗯,小心點。」齊錦瑟接過紙條,由衷的祝福小弟。
齊夜雨懷抱著雀躍的心,趕緊跳上車子,循著地址前往,說來相當諷刺,這地址,離這里也不過十分鐘的路程。
這就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嗎?
他會把距離拉近的,不管是他們的心靈或是背景,他必須讓珊珊知道,當真心愛一個人的靈魂時,出身與背景,將微不足道。
鄧智奇女友的家里,有架小爸琴,是鄧智奇的女友知道巴珊珊的興趣後要他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