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晚一步,他便可以逃出生天了,而這一群烏合之眾便會追著他後面跑,不但他沒事,她也一樣安全。
方才一听到有異樣時他便可以獨自逃跑,無須和這幫人杠上。但他怕一走陳大一幫人會以為他在套房里面,因此連累董屏。
沒想到就要安全時,還是把她拖進來了。
「嘿,這小妞是誰?」見到于庭凱停形,陳大哈哈大笑,扳住董屏的下顎。「你女人?」
「放開我……」董屏小小的拳頭打在陳大身上,害怕的嘶聲喊道。
「放開她!」于庭凱從氣窗上跳下來。「放開她,」
「嘿,為了這女人連命都不要了。」陳大婬邪的放聲大笑。「這麼漂亮的女人值得呀!你們說是不是?」
一旁的「兄弟」紛紛大笑的附和。
「你上了我的馬子,我也上你的馬子,這樣這筆債就算扯平了!」陳大吐掉嘴里的檳榔渣,血紅的臭嘴便往董屏身上湊去。
「啊——不要、不要——」董屏驚慌的直扭頭,哭嚷著。
她的反抗刺激他的,陳大哈哈婬笑。
「不要什麼?不要停嗎?哈哈哈……」
于庭凱沖動的搶上前,卻被一旁的「兄弟」架住。
「放開她——不干她的事,你放開她……」于庭凱心驚膽戰,不停的掙扎著。
「放開她?干!你上我的女人時有沒有替‘恁爸’的面子想一想?」陳大吼著。「這叫現世報來的快,這女人‘恁爸’要定了!」
「是她自己送上門來,何況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于庭凱大聲辯駁。
「呸!就算是那騷貨自己送上門讓你搞,那也算你活該!誰叫你不去打听打听!」陳大又丟進一顆檳榔到嘴里。「反正那騷貨‘恁爸’也不要了,但是這筆債卻是非討不可!」
「你放開她,這是我們的恩怨,要殺要剮隨便你,不要連累無辜……」
陳大眸了一口檳榔汁在他臉上。「你這是在求我?」
「是……」于庭凱心驚膽戰,啞聲道。
「站的這麼挺,一點都不像在求人嘛!」陳大斜睨著他。「你如果讓‘恁爸’‘奇檬子’爽,也許……嘿嘿嘿……」
于庭凱一怔,咬著牙,「噗」一聲跪下來。
「我求求你放過她……」額頭猛磕堅硬的地板,撞的「砰砰」有聲。
董屏捂住嘴,迷的淚眼難以實信的望著他。
「哈哈哈……」陳大指著他,夸張的大笑。「你們看這小子像不像一只王八烏龜?為了一個女人磕頭耶,笑死人了!炳哈哈……」
一旁的「兄弟」個個捧月復大笑,有的人一腳踹在他身上,也有用力扯住他的頭發,「幫」他大力磕頭的。
「還是‘大仔’威風,連這個道上風聲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阿凱也給‘大仔’磕頭耶……」
于庭凱抬起頭,血痕斑斑的臉上陪著笑臉,討好地說︰「‘大仔’爽了沒有?可不可以放過她?」
「我呸!」陳大一腳踢向他胸口。「這樣就爽?‘恁爸’要上了她才爽!」說著,扯開董屏衣襟,不顧她的尖叫,手臉並進的侵襲她胸口。
「干!耍我?!」于庭凱跳了起來,怒不可遏的撲上前。
然而他上前不到一步,就讓一旁的「兄弟」緊緊架住。
「不要命了?!」一個「兄弟」揮拳猛擊他肚子。
「‘恁爸’就是要搞死她,不但自己搞,還見者有分!你能拿我怎樣?」陳大用力踹他。「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旁邊欣賞,等我們一個個上完就輪到你了!」
于庭凱咬牙承受他們的踢打,血紅著眼狠狠瞪住他。
陳大被他的眼神激怒了,又啐一口檳榔汁在他臉上。
「但在上這小妞之前,得先教訓教訓你這臭小子,好讓你知道‘恁爸’陳大的鞋穿幾號!」
將董屏塞給一旁的「兄弟」,上前毫不留情在于庭凱身上又是踢又是踹。
于庭凱雙手讓人架住,毫無反擊能力的任憑陳大無情的摧殘。
仿佛嫌手腳打不過癮似的,陳大從身旁的人手里搶過一把鐵棍,劈頭劈臉又是一陣痛擊。
于庭凱咬著牙,連吭都不吭一聲。
董屏見到他滿身血跡斑斑,幾乎暈眩。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上,哀哀的哭求著。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們要怎樣……隨便……隨便你們……不要打了……」
見到于庭凱氣若游絲,兩眼翻白,陳大才氣喘吁吁的甩開手里的鐵棍。
架住他的「兄弟」跟著放開手,于庭凱全身便像被抽去骨頭似的,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陳大吩咐左右的「兄弟」。
「把他的腳筋給挑了,讓他一輩子像烏龜在地上爬!」
一旁的人領命,拿著西瓜刀就要往于庭凱雙腳砍去。
董屏掙月兌眾人,撲上前覆蓋在他身上。
「不準動他!誰都不準動他——」
「我可還舍不得你這麼早死。」陳大拉起她,將她推到一旁人的身邊。「滾開!等我玩夠你再讓你們一起上路!」眼見那把刀子就要揮落,董屏終于心痛的閉上眼楮,暈了過去。
千鈞一發的時候,警笛聲忽然響起。
一個個凶殘成性的黑道「兄弟」在听見警笛聲大響時紛紛變了臉色,不約而同各自覓生路竄逃。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媽媽桑已經領了一群刑警而來。
原來陳大一干人就是到媽媽桑的地方威脅她說出于庭凱的落腳處,媽媽桑不堪逼供,不得已還是把小套房的住址說了出來。之後愈想愈不甘,一方面是自己惹的無妄之災被打成傷,一方面是惦念于庭凱的安危,因此想了再想,終于還是報了警。
于是這票在警方黑名單中高懸已久的頭痛人物,終于被一網打盡。
***
病房里,于庭凱全身捆滿紗布,高腫的眼皮使得眼楮眯成一條縫隙。然而盡避如此,他還是張著眼楮,愣愣地呆望天花板。
董屏端著一碗細心熬成的雞湯,放在嘴邊吹涼。
前幾日于庭凱昏迷不醒時,媽媽桑還有她旗下的小姐,以及紅伶分別前來探望過了。她們對她說了很多他的事,讓她對于庭凱有一番新的了解。
于庭凱或許是個無所事事的地痞小流氓,但他心底的最深處並非無惡不作。他的確推了許多女人踏進煙花場所,但每一個或多或少也是感激他的。如果沒有他,她們的境遇也許更悲慘,甚至很早很早就放棄生存的勇氣。
如同她,如果沒有于庭凱半哄半騙的讓地踏入酒店這行,也許到最後,她仍是要出賣身體來換得一家人的溫飽。
他或許不像一般人擁有「正統」的良心,但無論做出什麼為非作歹的事,總是有幾分保留。如果他真的泯滅天良,他可以不顧一切將她堆入火坑,何必等著她自已轉變、心甘情願的墮落?
媽媽桑旗下的那些小姐,談起他時,總是半含怨半是感激。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矛盾情結。也許自己也早就不知不覺陷入這個矛盾里……
于庭凱國中畢業便上台北獨自討生活。母親在他十歲的時候身染重病身亡;父親是條毒蟲,在他讀國中時便常常逼他去偷去搶,好讓他有錢買毒品……小時候他的是非觀念就已經模糊了,總以為為了滿足個人的欲念,傷害別人無所謂。後來父親注射毒品過量死在床上,他連夜跑出來,未成年就上台北獨自謀生。
初上台北的日子很苦,像小流浪漢般,白天吃著別人施舍的東西,晚上躲在天橋底下睡覺。有時候也偷、也搶,因此認識不少「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