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得了天下他一點也不開心,一個殊冥國就已經讓人夠忙了,現在還要管理別的國,他一定會短命的。想象自己不知哪一天會心力交瘁而死,易悔不由得怨天尤人了起來。
自他十二歲登基為王!沒錯,是十二歲。雖然說他不是歷史上最年輕的君王,但肯定是最辛苦的。
而他之所以這麼辛苦,全都要歸咎于以向叔叔為首的那些叔叔們。這是殊冥國的驚人內幕,君不像君、臣不像臣,他是被懶惰的眾叔叔們壓榨勞力與心力的可憐蟲,真是不甘心啊!
易侮不由得想起了向叔叔的罵語︰「小子,你敢抱怨!誰教你爹只顧著你娘,不理國事,我還沒跟他算這十二年的帳呢!」
當然,向叔叔說得沒錯,不過易悔是孝順的好孩子,基于「父債子償」的道理,一切都是做兒子的該擔下。
現下他踫到一個大難題令他煩惱不已,那就是眾人皆逼著他選妃。
其實他的要求也不高,並不要求他的女人有多美,畢竟再美也美不過娘親,在他眼里,娘可是舉世無雙的第一美人。
不要求她是名門出身、家世顯赫;不要求她多溫柔賢淑、端莊穩重。他真心祈求的,只有一樣,那就是——真愛。
真愛,就像父王與娘親那樣。從他有記憶以來,父王就像是為了娘親而活一樣,事事討她歡心,隨侍在側守著她,娘的一個笑容就能使父王高興半天。
當然,身為父母的他們不是不疼孩子,但娘只負責疼,教的事她任由向叔叔作主,從不過問。當然,父王也是疼愛他的,只不過父王更愛娘親,也沒時間管他。
所以從他五、六歲懂事開始,他就被向叔叔抱在懷里看他批閱奏章。
從小他就聰穎過人,看得快學得也快,叔叔們真的是把他當大人般在教,不過那時他也樂在其中。小時他曾問過向叔叔,為什麼他的名字要取蚌「悔」字?
那時他是這麼回答︰「悔,是大勇的表現,你爹娘本來要給你取名叫大勇,後來發現用『侮』比較好,怎麼,難不成你想叫大勇?」
易悔猛搖頭,他可不想叫大勇,而且悔兒這個名也滿好听的,反正又不是「毀」。
娘以前對父王總是冷冷淡淡,他覺得父王挺可憐的,所以他也努力去幫父王討娘的歡心。漸漸的,娘逐漸笑口常開,能瞄見父王神情落寞的次數也少了。
他常為自己是個獨子而覺得遺憾,終于,在他十四歲的那年,娘替她生了名妹妹,他自然是高興,父王則是比他更欣喜萬分。
站在父王身旁,看著他無比呵護、小心的抱著妹妹,他不禁眼眶濕潤,看向妹妹的眼神充滿崇敬。
所以,雖然他生命中有一半時間要做個以天下為己任的王者,但為了他的家人,他其實是心甘情願的。每當他看著父王和娘站在一起時,那股幸福感便會油然而生o
他的條件算是強求嗎?他只是想象父王一樣,這一生只一心一意的愛著一個人,也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回報,教他貿貿然拿著一堆名冊選妃,實在是辦不到啊!
一輛四輪馬車停在離宮門不遠之處,朱漆丹飾、雕鏤精巧,里頭的寬敞舒適自然不在話下。
車門旁站了一群人,正等著送太皇和太後出門遠游。
「娘,到了紫雲林,記得代我給向叔叔和秋衾叔叔問好哦!」
「我知道,你自己也要保重身體。」
二十多年,娘親沒多大改變,時間彷佛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跡,跟身為兒子的他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他們是情侶呢!
「父王也真是的,怎麼那麼慢,要是去晚了,向叔叔可要生氣了。」
「喏!不是來了嗎。」
易洛牽著一個小女娃緩緩步行而來。
瞳兒牽過女娃兒,對她問道︰「裘兒,真的不要跟娘一起去嗎?」
「不要,人家要跟哥哥玩。」說完便黏著易悔不放,易裘同樣遺傳了父母的美貌、智慧和早熟,就是愛使小性子,愛親近從小把她帶大的哥哥。
易悔將裘兒抱起,親自為他們打開車門。「爹娘一路小心。」
瞳兒轉身欲登上馬車,卻突然被易洛扯住衣袖不放。
瞳兒回頭,易洛正用認真得令人發疼的眼神凝視著她,對她開口。「我愛妳,一生一世!」
又來了,易悔和一旁的眾人全都靜止不敢動,就怕壞了他們之間的氣氛,父王老是會旁若無人似的,一出口便是甜甜的情話。第一次看到這情形的人,常會莫名其妙的被他嚇得不知所措。
瞳兒仍一如往常,只是輕輕柔柔在臉上漾開一個令人屏息的淺笑,望向那絕美的面容,常使人心頭一緊,喉頭間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就是這個笑容,易悔認為這是全天下最美的笑容,多年以來,娘親不曾回應父王任何愛語,但她一個笑容,便讓人覺得包含了千言萬語,比任何情話都來得美麗。
瞳兒輕執易洛的手,拉著他,「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看著馬車揚起一地塵土,馬車漸行漸遠,易悔心中不禁涌起無限感慨,真愛難尋,他是否也能得到這樣的幸福呢?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輕嘆出聲,馬車已不見蹤影,而他的煩惱還是存在。
「哥哥,你思春啦?」被他抱著的女孩以童稚的口音問道。
易悔皺了皺眉頭,食指點了點她的小鼻子。「誰教妳這麼說話的?真粗魯。」
裘兒咯咯直笑,她好開心,再過不久就要下雪了。
天空聚積了從極北之地綾山聖峰所帶來的冷凝寒氣,使殊冥皇城蒙上一層凜冽之意,等待著冬來的第一場雪,讓雪山的精靈輕喃召喚,降雪了……降雪了……
《本書完》
後記
這本書無論你是買來的、借來的、租來的、在書店瞄來的……
我都要感謝你看完了這部作品。
身為女性的妳我(當然你如果是男的我也不介意),就是多了些羅曼蒂克的想法。簡單的說,女人天生是浪漫的生物,不論我們在生活中是如何向現實低頭妥協,在我們血液中的浪漫因子仍蟄伏在靈魂深處,等待從生命中竄起的機會;也因此,我很欣喜于能從事這樣的工作,造夢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美好,它真的讓我作夢也會笑。
這篇故事花了我很多時間構思,寫著寫著才發現自己的不自量力,似乎在求好心切下,我對故事中的人物有了太多復雜的設定。
是的,「設定」。這篇故事中的人物我都像漫畫般對他們做了詳盡的設定。(有人想要嗎?)
筆事是設在仿古中國的時空中,因為設定得太復雜,因此懶得去找個朝代穿鑿附會,寫時也比較好發揮。
當心蘭辛苦的完成自己第一本長篇作品,而且還得到出版社的錄用,總是覺得無比的驕傲,但是當我回頭重看,天啊!嗚……春……藥……
沒錯,藥!心蘭居然用了愛情小說最為人所詬病的點子之一,讓男女主角因藥而結合,心蘭讓自己也成為藥制造機了,情殤、綺羅香(知之為知之)……,到底還有多少藥要被制造?心蘭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過故事是在一開始就設定好了,而且心蘭所寫的是注重在劇情後段易洛和瞳兄相愛的心路歷程,希望這點藥無傷大雅。在此向各位讀者和心蘭的良心擔保,在心蘭往後的愛情小說中,不會再出現藥了。
若你要問心蘭最喜歡這本書的哪一部分,我想應該是結局第十章吧!因為心蘭不想很逃避現實的讓瞳兒就這麼簡單的表示原諒易洛,然後來個從此大家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自欺欺人的Happy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