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個人都以為她心甘情願和龍始再續前緣……她的樣子像嗎?真的像想和始哥結婚嗎?可笑呀!她甚至沒演過任何一次戲,卻仍可騙得過所有人。
看著他們談論她的婚禮,她卻如此抽離、如此不實在、如此虛假,假到教她難過。
「小風,你不舒服嗎?臉色好像不太好。」一直沒有說話的龍余突然喊她。
這令所有人都一致地看她,龍始甚至捧起她的臉,眯起眼看她。
「你哪里不舒服?臉色真的有點蒼白。」他皺眉,「你若不舒服就該早點告訴我。」他不喜歡她在他身邊有事而不告訴他,就像她不信任他似的。
靶到掌中的臉微微發顫,他眯起的眼更不放松,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閃動的眼眸,清楚地看見她的眼眶發紅,霧氣漸起。
有這麼可怕嗎?不過是摟她,她也僵如化石,只是注視她,她也怕得想哭?
就是知道她不想和他上床,這幾天他才硬生生壓抑著,但她怎可得寸進尺?難道要他連她一根手指都踫不得嗎?!
「始哥,我沒事的,真的沒事。」她一再保證。
「你的臉色真的很糟糕。」龍始越看越覺得她像個病人。「頭會痛嗎?」龍始的拇指移到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揉了起來。「你以前就有偏頭痛的毛病。」他以只有兩人听到的語音誘惑她、感動她,只求得到她的心。
她無語,閉上了眼,眼角馬上滑下了一顆淚,落入他的指縫間。
「別這樣,風,別再這樣,只要你放開些,我們會幸福的,你忘了嗎?那時候的我們——」
他沙啞地訴情被她打斷︰「我好多了,始哥。」她抓下他的手。「謝謝。」
「和我,不必客氣。」他收回的手馬上緊握成拳。
他真的很明白、很清楚、很了解她的不情願,也明白自己威脅她嫁給他很惡劣,也只會令她更不諒解他,但她怎麼不去試著體會他失去自己愛人八年的心情?再見她,他怎可能不激動?怎可能不千方百計擁她入懷?
他,只有她呀!
「我想先去休息,可以嗎?」她說話的方式和八年前一樣禮貌謙和,但如今的怯怕卻是當年所沒有的。
他的女人怕他。
「再待一下,我們婚禮的細節快談完了。」然而,他卻依然想讓她陪他到最後,這樣令他覺得她是自願嫁給他的。
她乖順地點頭,任他握住自己的手,在他溫暖的掌內,她的手竟諷刺地越變越冷。
「大哥,還是別談了,小風的臉色真的很糟。」龍終皺眉。
「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們談完再說吧!」她用「你們」,而非「我們」,潛意識抽身于事外。
他不可能听不出來。龍始只覺自己的耐心再一次耗光,握住她小手的大掌收緊,希望可以藉真實的感覺來撫平自己的情緒,卻在不知不覺中越收越緊,弄痛了她也不自知。
她不哼一聲,臉色益加蒼白,手越痛,頭就越痛。
肩膀感到一陣重量,龍始渾身一顫,風竟肯再靠他的肩!他不敢相信地轉過頭去,看到任隨風緊閉著眼,靠在他肩上,身體所有重量都給了他,還來不及笑,她已緩緩自他的肩膀下滑,像慢動作般,在他眼前倒下,沒有聲響,倒在地上,像沒有生命的破女圭女圭般躺下。
好靜好靜,靜到他听不到任隨風撞倒東西的聲音,听不(此處缺)
第八章
任隨風迷糊地睜開眼,眼球干澀得過分。
「風?」龍始的臉馬上映入眼簾。「醒了嗎?覺得怎樣了?」他把手覆到她的額上。「還有點燙,來,乖,坐起來。」
她一點力氣也沒有,身子疲累得教她不想動,就算龍始怎麼扶,她還是軟軟地倒下,他唯有讓她靠著自己,喂她喝水、吃藥。
她皺著眉,咽下了藥,然後又昏沉地閉上眼。
「陳醫生說你只是過分疲累罷了,時差令你睡眠失調才會如此。」他在她耳畔輕語。
她好想笑,真的好想大笑,在醫學上,就只有這些原因。
「你該告訴我你很難過的。」他拂開她額上的發絲。「瞧,拖了這麼久才叫醫生,結果弄出一個發燒來!」他的語氣只有心疼。
驕傲的男人再也不會驕傲,在她面前,他有的,只有卑微,不然,他又何須威脅?
「要不要再喝口水?」他知道她仍醒著,不過是沒力氣而已。
她微睜開眼,吃力地搖搖頭。
「那要不要吃點東西?」他怕她餓著了。「我叫人拿上來好嗎?」
她根本沒胃口。
「那你想要什麼?我可以——」
「孩子……」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聞言,他對上了她的眼。
「我……想見孩子……」她的聲音沙啞得像壞掉的收音機。
「上星期見過了。」他殘忍地拒絕她,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在她病得如此嚴重時,最想見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對孩子!
「你說過……一星期……讓我見一次……」她的語音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悲傷而沙啞。
「你上星期六見的,今天才星期三,未到一星期。」他別開臉,不想看她傷心的容顏。
「你……」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快點睡,你乖——」的話,待你好些,我帶孩子來。受不了她這樣的眼光,只能心軟。
但是,任隨風沒有機會听到他後續的話,因為她已激動地喊︰「我為什麼會愛過你?你根本不值得我愛!」這句話,她說得毫不斷續。
他久久未有動作,想拒絕接受這句話,但耳朵卻運作如常,把這句話听得一清二楚。
她後悔愛過他?什麼意思?她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對一個守侯她八年的男人,對一個為她瘋八年的男人,她竟然可以說出這種話來!
多麼的令他心寒!
「龍始,八年前,我不該對你動心,我千不該萬不該認了命,更不該……為你生下孩子……」那時候,她在矛盾之下仍要生下孩子,是因為矛盾之中有愛呀,可是現在卻……
「風,你累了,快點休息吧。」他候了她八年,為的不是听這些話。
「我恨你,龍始。」她第一次說「恨」,比第一次向他說「愛」時更讓他驚心。
「我不想吵架。」龍始忍了下來。「你真的累了,要休息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學會放過我自己,學會了適應沒有你的日子,你卻破壞一切,再一次毀掉我對你的愛……」她不可能不愛他,只是愛得太累,不想再愛,卻又沒辦法不愛下去……太痛苦了,所以她不再去看他的好,寧可慢性扼殺自己的感覺。
這多麼的不容易,他卻永遠可以輕易做到。
因為愛他,所以她給予他傷害她的能力,多麼的可笑。
「風,我有補償你的,這幾天我怎麼對你,你感覺不到嗎?我只是不讓你見孩子——」
「這就夠了。」她截了他的話尾。
那,還有什麼可說?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一心一意只顧孩子,他根本不算什麼。
「你知道,我愛你!為了你,我像瘋子般過了八年。八年前,我傷害了你,但你騙了我,一樣使我受了傷;現在我努力地補償你,和你結婚,給你一個全球最盛大的婚禮——」
「你連我追求的、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龍始,我們差距太大了。」經過八年,她不再是小孩,明白差距只會造成不幸,才會裹足不前,甚至一再拒絕。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要什麼?!」他不是沒有脾氣,相反的,他的脾氣大得嚇人。
「我有說過!龍始,八年前就說過!當時你說了什麼?哦!或許你連我說過什麼也不記得,又怎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她越說越激動,病魔也被怒意打退,但喉嚨仍是痛得過分,甚至有點干裂,泌出少量血水,聲音因而有些許混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