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回应你的寻找。
我从不介入别人的生活,无论以何种方式。
赵兰清说,一世一秋,一秋一世,人生还有什么是解月兑不了的呢?
树在一次蜕皮后新生,曾葬于大海里的心会不会飞扬成火鸟?日落时分,我穿上长长的衣裙,在遥远的海边摇曳湿湿的伤逝,作别这个悠长的夏季。
记得许之宁说过,他是因为我姓夏才喜欢夏天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我而从此钟情潮汐?常常会这样幼稚地想这种问题。
荒唐而可笑。
不再想了。心动的感觉已渐平息。有一种爱,爱到浓时转为淡,不知道指的是不是这一种?
夏汐——属于夏日的婉丽晚潮已经过去,在黄昏的昏黄里,我看见秋季的呼吸吹过我白色的裙裾,浮动海面,与微微的浪潮翻覆。
终于,秋天来了。
秋来之后,我是不是终于可以说:“别了,独步高楼,纠缠我一百多个昼夜的梦影。”?
秋来之后,我是不是终于可以不再沉郁、不再迷情,从此做一个不可救药的乐观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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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天高人浮躁,九月里,平淡无聊,一切都好,只缺烦恼。”王菲的《浮躁》是因为缺少烦恼。
夏汐的烦恼是因为缺少浮躁。她突然觉得每天除了埋头码字外,似乎没有什么可做的。或者说敲键盘以外,没有什么是她特别想去尝试的。
是工作太投入了吗?还是潜意识里拒绝去想工作之外的人和事?除却了以前所爱的逛街、旅行和舍宾,现在充斥着她的白天与黑夜就只有“敲字”,长时间的闭关写作状态,让她的身与心都变得麻木。
在这种日子里,她绝没有想到独步高楼会拔打她住处的电话,而且还直接找到她所在的住宅区。
真的想不到。
夜晚时分,静寂的屋子里,电话铃声听起来特别尖锐,刺激着神经。
夏汐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踱出客厅,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喂——”语气拖得老长,她不欢迎任何打扰的声音。
“夏汐,是我,独步高楼。”虽然距离最近的那次通话已经有六十多天不曾联络了,但他仍能在“喂”的一声中准确地判断出她的声音。
“我、我不是……你、你、你打错电话了。”夏汐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有点不知所措。他突然的一个来电便将她建设好的平静心境轻易地摧毁。
“夏汐,”独步高楼低喊,“我知道是你。”
“我……”
“我想见你。”
“你……”
“我在你楼下会所的咖啡厅里。”
“啊?!”夏汐惊叫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对不起,我请了私人侦探——”独步高楼急急地道。她的语调让他紧张起来,他怕她下一秒会把电话挂断。
“所以?”夏汐平缓语气。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威力,她生气的只是自己的无力。
“我要见你。现在。可以吗?”明明是询问的话,语气却肯定得不容拒绝。
可以吗?可以吗?夏汐抓握住话筒,“不再相见”的坚持不断地摇摆,久久,她才道:“好。”还是承认了吧,她其实也不想拒绝他。
“谢谢你,夏汐,我真的很想你。”独步高楼声音有点沉涩,而且略微沙哑,但语气却是欢喜的,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抹着额头,刚刚她的长时间沉默使他冷汗涔涔。
“哦。”夏汐低应道,“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会去。”她需要时间来平复悸动的心绪,可是一个小时够不够?
“你现在要玩拼图?”独步高楼问。
“不。”原来私家侦探连这个都告诉了他。
“一个小时后,你会来?”
“嗯。”夏汐答道,然后挂断电话,呆坐在沙发上出了神。是的,她仍旧无法抵挡他,哪怕是隔了那么久那么久。
她从来都不愿错过他,虽然在开始时就已经是错过。
9、这次我是不会放手了
不是周末,会所咖啡厅的客人不多,独步高楼特意坐于靠近门口的位置,以便夏汐一进来,他就能看到。算一算,已经有三个月不见了。而他,也找了她足足三个月。她的不回应,让他不得不借助私家侦探这一渠道。
S市不大,不消两天,他的手中便握有了关于她的全部资料,包括她前些日子发表于某一时尚杂志上的《温哥华旅游全攻略》。
这篇日记式的游记,写的都是他所熟悉的行程——基本上都是他带她游览的行程——她原本就和他一样,一直记得温哥华的点点滴滴;她明明也和他一样,放不下那时的情潮暗涌。
真好。
独步高楼有点喜喜然地,眼睛未曾稍离每一个走进来的客人。就快看到她了!他曾自言自语地模拟了无数次再见她时可能会有的情形,然而无论练习多少次,夏汐的出现还是使他紧张不已——
她一进门就直接走向他,一袭青衣,像个深居简出的道人。她的头发与三个月前没有多少改变,只是有点乱和微卷。脸依旧是清瘦的,她没有戴眼镜,双眼微微地眯起,没有什么精神。
夏汐站在那里,神色安然地望着独步高楼,心弦其实起伏不停。就是这个男人了,让她沉郁每个日夜。服务生走过来问她需要点用的咖啡。
“我以为你不会来。”独步高楼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近怀里,拥坐在位置上。再见她的狂喜冲击得他有点手足无措。
夏汐蹙起双眉,受过伤的手关节有点吃痛,加上某些禁忌,她稍稍地挣扎了一下,道:“你,放手。”
“不。”把她搂得更紧,独步高楼一语双关,“这次我是不会放手了。”
她的眼泪开始不听话了,“是吗?”心底有小小的喜悦,犹如花火,可是一闪就没有了。唉,她为什么要因他的话而或喜或悲?
“是的。”他更加紧地握住她的手。
夏汐痛得低叫一声:“痛——”
“对不起!”独步高楼急忙松手,“我忘了你的手曾经摔伤过,对不起!”
当私家侦探把一贴她的资料送至他面前,并告诉他她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事时,他简直呆住了。那时,他正疯也似的寻找她。
咖啡上来了,夏汐端起杯子啜饮一口,很苦。和心一样。
“你的手,现在怎么样?”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擦着药酒。”她淡淡地道。疼痛的手有药酒疗伤,一样痛着的心可有治疗的药方?
“哦。不要紧吧?”独步高楼松了口气。
“你说呢?”手与心的伤痕都来自于他,她却没有勇气更不能够对他承认什么。
“夏汐……五-一你去哪旅游了吗?”
“没有。”摔得遍体鳞伤能去哪里?
而独步高楼也在问出话之后才发觉自己问得多余。
“呃,你当时是怎么摔下楼梯的?”这会又有点像是没话找话。
“我闭着眼睛下楼,精神不好,脚一软就摔下去了。”夏汐如实地说。
独步高楼凝视她的双眸,“是在想我吧?”
他怎么知道?!简直让她心惊肉跳!可是她不会承认的。自从遇上他,夏汐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坦白。“我向来对倾斜的梯面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她有点做作地笑起来,“我可以穿着高跟鞋跑步,却不太敢下楼梯,就这样。”
“像山上的蝴蝶一样飘下去吗?”独步高楼问。想起温哥华,她曾告诉他的小黄蝶死亡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