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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有没有一种偶然 第29页

作者:曦若

“累了吗?”随着一声低低的询问,健硕的臂膀从背后将她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还好。”

“明天去沃伦丹如何?顺道看看桑斯安斯或马肯岛。”任淮安提议道。

丛小河扯出一个淡淡的笑,算是给他的回应。她有什么意见呢?荷兰这个国家,她仅知道其是郁金香和风车的代名词,他怎样安排都由他了,她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不先回海牙而是带她四处游玩。而现在,她甚至有点害怕面对他。怕他温柔的碰触,深情的眼神,这对于她几乎是致命的伤,也加深了她的罪恶感。

是的,她仍旧不能忘记秦玄,那个以爱情的势态出现在她生命中却与其没有任何瓜葛的男子。以至她不能敞开身心投向任淮安。有什么办法呢?她知道的,秦玄也许没有她想象的好,可是,爱,就是这样的盲点飞舞吧,放在心底的人,他纵有千般不是,也依然死心塌地的恋着。

“或者我们先逛逛国家公园,再到赞斯堡走走?”任淮安顿了顿,问她。

将目光移至他脸上,丛小河半昂起头,触及他的下巴,接受一双炙目的凝视。这是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呵,她竟没能爱上他?!

“好。”她说。这个字是经过任淮安的口腔后才滑出来的。

他伏下头,夜色里准确地捕捉了她的唇。由蜻蜒点水式地试探到肆风狂浪般地侵略,那么激越那么火烈,让她情迷心陷。

“小河、小河!我恨不得把你揉进血液里!”

每一次她都几乎被这样的热吻所降服。面对这么一个男人,她怀疑她还能坚持多久?不得不承认,对秦玄的坚持,在任淮安的深情下已一点点瓦解,心底涌起的另种情潮陌生得令她悸畏,有时他只稍一个点染式的轻吻都会让她浮想联翩,她还能坚持多久?

能控制局面的人反而是他,他总是在紧要的关头推开她,然后一个人在浴室拼命地冲冷水。她不想他这么痛苦,却又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真心交付,除了回予他沉默,她还能怎样?

她想他们之间也许只有一个紧紧的拥抱、一次沉默的相视、一个热烈的吻,却没有明天。

没有明天的爱,爱得绝望,绝望的都是彼此。或者他的绝望更甚于她。常常,他看她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没有生气,在这双没有生气的眸子里她仿佛看到世界的末日。他们的世界末日。

这不是丛小河想要的,然而她没有办法。她不断地疑心自己的答应或任淮安的决定是不是错误?

那个寒意逼人的下午,他们取得公证结婚书。是刺眼的血红色本子。他当场抱起她就地旋转了好几圈,令她一袭长裙飞扬不止。

“到荷兰后,我会补偿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任淮安许诺。

她不在乎这个,更没有他的兴奋。她只是想离开,离开这个没什么可以留念的城市,而且越快越好。与任淮安结婚、签证远赴荷兰是快捷方式,她义无反顾地踏上了。

没有人送行。她甚至连双亲都没有告诉。

走吧!偌大的候机室响起甜美的催促,一遍遍环绕耳际。别了,一切!

别了,秦玄!飞机插入云宵,她默默地再加了一句。

???

由机场进入阿姆斯特丹市区正是晨雨霏霏的清早,酣睡了一个晨昏后,在任淮安的引导下,丛小河开始了完全的荷兰之旅。

就这样,日子在游赏观光中伶伶俐俐地流去。荷兰的国土面积并不大,一个星期中,她将近玩遍了民俗色彩浓郁的北部和鹿特丹等南下人口稠密的各个城市。从纯朴的马肯、盛产蓝陶的小镇台夫特到风车成群的小孩堤防、临近比利时的白村和充满中古情调的马斯垂克,都留有他们的足迹。

当她站在一座宏伟的中世纪教堂前,瞅着高大的灌木抽芽拔枝而低低暗呼时,任淮安才说:“回去吧。”

然而回的却不是海牙。

驶往东部的路程中倒了两次车,在第一个站台下车后爬过大理石砌成的天桥,再走到另一个分不清A段或B段的站台才能搭到火车。荷兰的公共交通精确到每次倒车的时间只得那么几分钟,稍微误时了便要等上近六十分钟。

任淮安把时间捏得很准,拉着丛小河一边跑一边说话,逃亡似的,生怕错过最近的一趟车。

丛小河被他弄得有点神经兮兮,心惊胆战之余竟也觉得莫名的刺激,真是有趣呀!坐上火车后她忍不住地大笑。任淮安也跟着笑,笑在嘴角里,隐隐的笑纹自两腮荡开去,仿若最初相见时的那抹微笑,使她温暖。丛小河看着他,发了怔。

沿途彼此都没有讲话。缄默,似乎是约定俗成。她又开始回想与他的初识,然而每一个回忆的片段都有秦玄的影子。是不是秦玄才是刻骨铭心的?

火车穿梭于春意盎然的林野乡间,一路尽是美景佳色。这就是荷兰,无论是万象俱全的大都会还是安然宁静的郊区,都让人发自肺腑地喜欢。

终于到了目的地了──任淮安口中的那个祥和的小镇:恩斯赫德。下了车,竟迎来满眼阳光,由北到南的行程中关于阴天的概念仿佛沉淀的记忆,距离现在好像无限遥远。丛小河一直不喜欢太阳把空气照得透亮透亮时的那种通明天色,会让人发狂。然而这里的日光却像是点染在油画上的那种,轻轻巧巧地,一抹抹地涂在草地上、叶尖上,明媚可人。

她很高兴,拉起任淮安的手便跑出站台去,“好美!我好喜欢哦。”

任淮安的偷悦情绪更甚于她,“等一下,还有你更喜欢的。”

“是什么?”她抓着他的手左右摇晃。

他反握住她,纳入臂弯,宠溺地低笑,“你知道你现在像谁?”

“像谁?”

“我的小娇妻。”

“任淮安!”她惊呼,霎时感觉热潮由耳根一直往上烧。

“叫我‘淮安’或‘安’。”他强调。

“这、这个……”

“那么难为情?小河,我是你丈夫。”

“我还没习惯,你要给我时间嘛。”她胡乱说道。

“当然。我会给你时间慢慢地习惯,而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言罢,他便把她卷入一场狂吻中,让她不知今夕是何夕。

真是大胆呀,丛小河已记不清是第几次被他当街热吻了;不过在开放自由的国度,这算得了什么呢?其实,她已经在习惯当中了。

出了站台,在停车场处,任淮安将她抱放在一部车子的座椅上,开蓬式的小跑车,居然是她爱的冰紫色,丛小河坐上去都觉得自己很奢侈。

大概一刻钟的车程,进了一片平和的民宅,好些居民在自家的门前晒太阳,一派安详的模样叫人感动。车子在一幢月牙白的石造房舍前停下,任淮安取下车上简单的行李,牵过她走上前去按下门铃。

“这是谁的房子?”丛小河困惑极了。

任淮安抿抿嘴,笑而不言。

“神秘兮兮。”她啐道。

门开了,一个穿着荷兰传统服装的妇人出现在眼前,“先生,你回来了啦。这是夫人吧?”她看向丛小河,含笑地问。

“回来了?任淮安这是──”

“对,这是我们的家,希望你能喜欢。”将东西交给妇人,任淮安拥着发呆的丛小河经过花草满庭的前院,走进屋里──

噢呀!紫色的地板、紫色的椅桌、紫色的天花板、紫色的帘子,甚至连门窗玻璃也是紫的。整个屋子的取色居然全部都是紫!简直是触目惊心的设计!

“老天!”丛小河拍拍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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