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小姐,咳,我明天回荷兰──”
“哦。”丛小河专心吃着薯条,她把一根蘸了西红柿酱的薯条送到任淮安面前,“来一根?”
“呃,好。”任淮安一阵愕然,张口吞下,缓缓地咀嚼着,有细细的小欢喜。
丛小河并不知道自己的随意之举其实十足像情人间的亲昵动作,她边继续往任淮安嘴里送薯条,边道:“回荷兰?不是要在这里开拓市场吗?”
“有点事,回去处理一下。”
“这样子。”她舌忝了舌忝沾了西红柿酱的手指,这样的小动作看在任淮安眼里真是可爱之极。
他犹豫着问:“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听吗?”很想现在就留下来,只是公司的事却不得不解决。他不知道再见她时又是哪天,且先电话交流吧,追求总是从交流开始的。
“应该会,只要我知道是你打来的我应该会接的。”汉堡吃完了,可乐喝光了,薯条所剩无几,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丛小河擦擦手,站起来,道:“我吃饱了。你慢用,我先走了。”
“我送你。”任淮安急急道。
“你好像都没吃到什么。”丛小河转头看他。她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整个用餐过程他都若有所思的,仿佛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但又欲言又止。
“我不饿。我的车子就在附近,让我送你可以吗?”
“可我就住在楼上呀。”丛小河有趣地道。
“也是。”任淮安窘然,觉得自己像个毛小子似的,并非第一次接触女人,却表现得拘谨,实在不是平时的自己。
丛小河突然想起自己出门时的打算,便又说:“我跟我的美容师约了时间,现在已经超时,或者你可以送我前行?”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让她身心舒畅。
“OK。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任淮安喜道。
“好。”她笑,“我到楼下的大门口等你。”
不久,一辆极炫眼的高级房车开到面前,任淮安从车内探出头招呼丛小河,她跳上去,说了个地名,道:“车子好漂亮哦,你好像很有钱呢。”
“还行。”任淮安笑,将车子掉头。
“我最喜欢有钱人了。”
原来她还是个率真的人,如此可爱。“是吗?”任淮安抿唇低笑,“那么──你喜欢我吗?”
“呃?我喜欢你的车子呢。不过──”没有将他的话意完全听入耳朵,丛小河偏了下脑袋,稍作沉思状,“车身若是紫色的就更好看了。”
“那么喜欢紫色?”瞥了眼身边紫衣装束的佳人,任淮安问道。
“喜欢。很喜欢。”丛小河点头,再点头,“因为这种颜色够变态嘛!”
“变态?怎么说?”任淮安不解地问,他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丛小河笑起来,“开玩笑的,别当真。我以前有个绘画的朋友说,纯粹的紫色是所有颜色中最难调配的。紫色可以让人死在里面。我老是参不透这句话的含义,却开始莫名奇妙地喜欢上紫色。我有好多紫色衣裳呢。”
“可以想象。”三次遇她,她都是一身的紫。紫色是极挑人的,一个不慎便会变得俗气或老气。而她,似乎天生与这种颜色契合,无论深紫粉紫,在她穿来都那么得体合宜,人衣浑然一体,生就出一种冷凝独特的气质。任淮安不禁想,他是被她的气质吸引,还是受了紫色的迷惑?
“有时候我打开橱柜,看见挂着的、堆着的深深浅浅的紫色衣服,都觉得自己好变态。呵呵。”丛小河继续道。
任淮安放慢车速,这个女子,越是相处越是受她吸引,“怎么会呢,我也喜欢紫色,同样也喜欢……”
“哎呀!”丛小河叫了声,“我到了,你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我就行了。”她一边说,一边忙着松开安全带。
“好。路程好像很短。”任淮安道,他好像开得一点都不快呀,怎么一下子就到了?
“不短的啦。谢你喽,拜。”丛小河步下车子,隔窗朝他挥手。
任淮安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娇小身影,缓缓地把刚刚被她打断的话说给自己听:“同样也喜欢你。”
第二章
丛小河以极快的速度搬离了那套公寓,住进公司的员工宿舍。是个小套间,虽不及原先的住处宽敞,但也明亮舒适,暂且住着吧。
惟一不理想的地方便是,林婉仪因此而常常来找她,告诉她某某多金又有男人味,某某英俊又风趣,某某学识丰富才高八斗……
原来生活中的烦扰都是因周边的人而起的,喋喋不休确实是形容女人的最好修饰语。
其实同样喋喋不休的还有任淮安。即使他远在荷兰,也常常来电和她谈论音乐,推荐了许多CD碟给她,真的是“碟碟”不休。
纯粹的音乐,没有压力的交谈,心领神会的交流,这就是知己的感觉吧。物欲横流的年代,很难找到一个精神上的挚友。丛小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庆幸有这样的一个音乐知己,但她知道,与任淮安聊天,她会兴奋莫名。任淮安慢慢地成了她电话闲聊的对象,尤其是在夜晚时分,他的声音带着不徐不快的从容,沉沉的,听起来尤其舒服。
“这次你要跟我谈谁的音乐呢?”自从认识他后,她接触了更多的大师级作品,德彪西、布拉姆斯、拉夫索恩……而以前,她常常听的是迈克?杰克逊之类的。
“谁也不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任淮安缓缓地道。对他来说,听她说话是一种享受。
“什么?”丛小河怔忡。
“我说过你的声音很美,不是吗?”话筒里传来一声轻笑,“我喜欢听。”
“你这样子,好像我们在谈恋爱。”丛小河也跟着笑开。
“我情愿现在是与你谈着一场恋爱。”
“跨国恋情?你真会附和我,但是你很老了。”
“小河,”敛起笑,任淮安突然正言道:“国内的女孩子是不是认为三十三岁的男人已经很老了?”
他很怕她这样认为,如果是,那他不就没希望了?他听国内的一些友人说,三十五岁之后的男人行情似乎不太好。他三十三,已经近了三十五的边。他从不认为自己老,在欧洲,三、四十岁未婚的男人到处都是。但他在意丛小河的想法。
“是啊,老男人!女孩子普遍都是喜欢年轻有活力的啦!”她有点言不由衷地敷衍他,“现在,恋爱谈过,我的声音你也听过了,可以挂线吗?”
丙然是!他有些黯然,“你很忙?”
“也没有啦,只是有点困了。你该清楚时差才对呀。”丛小河笑道。平常任淮安都是算准时差,打来电话时恰恰是她下班后,而今天很奇怪,他竟在她的午休时间跟她聊天。
“好。小河你先挂线。”尽避有些舍不得放下话筒,但任淮安还是依了她。
“拜拜啦。”丛小河愉快地收线。这就是任淮安,每每都以她为先。
???
“小河,我告诉你哟,高若妍和秦玄好像‘有料’耶!昨晚他们一起逛商店,不巧撞上了关则栋,听说闹了一场……”下班时间,林婉仪敲开她的房门,很兴奋的样子,大抵又收集了满筐的小道新闻,“若妍,你说说当时的情形。”林婉仪兴致极浓,对跟着进来的高若妍说道。
打扮光鲜的高若妍在床沿坐下,优雅地展示一双傲人长腿。皮衣劲装的她简直就是牛仔骑士,贴身皮料将她的体段凹凸得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一点也不含糊。怪不得关则栋无法驾驭她,原来她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