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适逢五百年才开一次花的真龙花将在天灵镇上绽开,老爷怕不肖人士为了真龙花而大开杀戒,所以带着三位少爷——古承天、方世其和唐剑宇——前去维护武林秩序,此行暗藏凶险让人不得不担心,如今一伙人去却只有大少爷回来,而且还受了伤,这更令人眼皮直跳,心神不安呀。
“他们没事。”他头也不回地回答。
“那他们……”钟伯话没说完,就被快失去耐性的古承天打断。
“别再烦我!”古承天捺着性子,试着不吼出来,最近他的心情很糟糕,再不走,难保待会儿不会失控地朝他们吼。
他疾速的走回“英雄居”,也只有在那儿他才能真正的得到安静,享受孤独带来的清冷。
英雄居坐落在唐门最偏僻的人工湖中央,简单的外貌虽没有多余的刻花点缀,却显得平实沉稳,门前搭有一座小小的拱桥可供行走。这里离人群最远,也最寂静,唯有这儿才最适合不配拥有爱的他。
来到门前,他习惯性的瞥视顶上“英雄居”这苍劲有力的三个字。
这匾额是二十年前师父为了他马下救人的英雄事迹所提立的,而他又在三年前的比武大会上勇夺可号令天下的“武林令”,这三个字对他而言可说是实至名归。但他却是万般的不齿,因为他这个所谓的“英雄”竟无半分能力保护家人,这块牌子挂在这里一天便讽刺着他一天,教他始终不得安宁,灭门之恨更是不能或忘。
走进房里,他坐在靠窗的核桃木椅上,拿出怀中的天书就着微弱的烛光一页一页仔细地翻阅着,但无请他怎么看,书里仍是一个字也没有。
他盯着手中这本挑起无数血腥的天书,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这本书极有可能一文不值,只不过是有人抢,所以就有人把它当成宝,若真要论它的价值为何,可能便是用无数条人命与无数个家破人亡所砌成的吧。
他伧然的仰头大笑,笑天下人的蠢与自己的悲,不自觉地,眼睛被一层薄雾蒙上,他没有伸手擦拭,想任着它在眼眶里干涸,就像他的心,早就任着自生自灭了……
朦胧中,不着一字的书页上渐渐浮出一个影像,而影像愈清晰便愈像蝶儿,他连忙凝神看个仔细。
是蝶儿!真的是蝶儿!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书里?难道是他的幻觉?
他揉揉眼睛再看个仔细,只见蝶儿那张布满哀戚、楚楚可怜的小脸渐渐地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原来真是他的幻觉。
“蝶儿……”他失望的低下头,困难的喃吟出藏在心底的名字。
暑气逼人的夏季难得有一天天气阴沉,眼看就要下雨了,但街上来往的路人去没有躲雨的打算,想是准备让这难得的雨水洗去一身的燥热吧。
唐剑宇不疾不徐地在街上逛着,他并不急着回唐门,也不在乎这场随时都可能倾盆而下的大雨;他向来就是这么气定神闲着,什么事都不急。
他就这么走着、逛着的回到了唐门,而且没有淋到雨。
“钟伯,再走下去,大厅的地板恐怕就快被你磨出一个大窟窿!”唐剑宇一入大厅,就看见钟伯皱着老脸,来来回回地踱步,便忍不住想取笑他。
“小少爷,你可回来了。”钟伯如见到救星般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不在的这段期间没什么事发生吧?”瞧钟伯愁容满面,这件事肯定不小。
“是没有,不过自从大少爷回来之后一切都不对劲了。”
“喔,承天回来了?”看吧!他算准了落崖的古承天一定会回唐门,幸好他算得准,否则又得花上一段冤枉路。
他倒了一杯凉茶,就当是犒赏自己的聪明。
“是啊,大少爷回来已经三、四天了,可是他不但连房门都不肯踏出半步,就连我们替他送的饭菜也都不动一口,小少爷,大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时一只脚还受了伤,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又不让老奴请大夫,你说这该怎么办?”
“跛?”他还是继续地喝着茶,不过脸色已不复轻松。
“小少爷,你倒是出些主意呀!”怎么他都快急死了,小少爷还是面无表情呢,难道他说得不够仔细?
“承天回来有提过些什么吗?”
钟伯担心地直摇头。古承天从小就是一个闷葫芦,什么事都搁在心里,不想让人关心也不关心人。
“我去看看好了。”说完,唐剑宇便起身往英雄居走去。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真龙花吐珠的当天到底发生什么事,虽然得知他的人平平安安的,但有些事绝不会因为人平安回来而淡去。
唐剑宇走过拱桥,果真看见一托盘的饭菜晾在地上,英雄居的门也关得死紧。
他好笑地摇摇头,用手中那把青竹扇轻敲着门。
“都说不吃了!”难得一闻的咆哮声冷不防地从房内传出,唐剑宇不禁呆愣了片刻。
但呆愣过后马上是一连串毫不客气的狂笑,现在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古承天勃然大怒。
“原来你还没饿死呀。”唐剑宇拚命地忍住笑,还强逼自己拿出点同情心,但说出来的话就是掩不去笑意,甚至还坏心的带点挖苦。
得不到回应的他又继续笑道:“怎么,没饿死却让我给笑呆了吗?”
“走开!”古承天饱含怒意的咆哮声足以震垮整座英雄居。
唐剑宇掏掏耳朵,不是被吓到,而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听错,天啊!一日两回呢!有趣!有趣!
“我不走,你出来赶我呀?”唐剑宇算准这个极度在乎男人自尊的古承天,铁定会为了保留自尊、面子而不肯出来,所以才敢这么不怕死的嚷嚷。
丙然没错,他不但没出现就连声音也没了。
“听钟伯说你瘸了?”同情心终于还是回到唐剑宇身上。
“死不了!”屋内又是一吼。
“大家都在天灵镇上拚死拚活的,连最疼你的爷爷也为了你落崖一事拚着老命在外奔波,而你却躲回府乘凉,这也太不孝了吧!”唐剑宇从他的弱点着手,还故意说出“不孝”两字,就是要让他惭愧。
“师父他……还好吧?”古承天讷讷的开口,声音已经不那么震怒了,反而有着明显的疲倦。
“我不习惯隔扇门说话。”他不理会他的问题,径自说道。
“进来吧。”
唐剑宇推开门人内,不进去还好,一进去便被满面胡碴,形容憔悴的古承天给吓了一大跳。
天啊!他这是什么鬼样子?唐剑宇开始对方才的言语挑衅感到有些内疚。
他从未见过古承天这副狼狈的模样,印象中,无请遇到什么事,他总是一丝不苟、刚强果断,一向自朝的男人自尊容不得有半分闪失,可是现在……太不可思议了吧!
瞧出他眼底的不信与震惊!迸承天讪讪的开口替他解惑,“是我没错。”
“这才是真正的你吧。”唐剑宇看进他布满血丝、不炯炯有神的眼里,意有所指的说。
“你总是精明得讨人厌。”他的了解令古承天有些不自在地扯动嘴角,被人看清的感觉真像不着寸缕般地走在街上。
“彼此、彼此!你不也冷漠得惹人嫌。”瘦剑宇立刻回损了一句。
“师父还好吧?”这阵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已无多余的心力再去想其他事,唯一能令他挂心的就是恩师的安危。
唐剑宇点点头,“自从知道你失踪后,我、爷爷、世其,还有一大伙人,分成三路找你,我先回来,此时他们应该还在天灵镇附近。倒是你,怎么弄的?”他指着他一身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