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既美丽又温柔,而且十分的善体人意,那时的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后来,我因为做生意的关系,经常出门在外,冷落了蕙娘。蕙娘偶尔会向我埋怨,但我却不以为意,自满地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是经得起任何考验的,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
然而,这份自信在蕙娘告诉我,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时完全粉碎。我清楚地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我的骨肉,因为我和她已整整半年没有行过房。这意外的打击使我濒临崩溃,我一直深爱着的蕙娘居然背叛了我,蕙娘哭着跪在地上求我原谅她。
最后,我还是心软了。
我一边假装宽宏大量,愿意不计前嫌地接纳她和孩子,一边拚命地说服自己,蕙娘仍是爱着我的,她只是一时寂寞,才会转向别的男人寻求慰藉,但我心底明白,这一切全是自欺欺人。
蕙娘看我的眼神不再充满爱意,反而闪烁着畏惧和猜疑,甚至越来越排斥我的碰触。
眼见她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想到她怀着另一个男人的野种,我就觉得绝望极了,只能日日喝酒买醉。
有一天夜里,我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地进了卧房,站在床前注视着蕙娘好一会儿,然后粗鲁地把她摇醒,要她收拾包袱滚出去,说我再也无法忍受看到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咆哮着命令她和孩子去死。
蕙娘用手背捂着嘴,摇摇欲坠,紧接着就冲了出去,而我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混帐事,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我头痛欲裂地醒来,发现蕙娘不在身边,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担心蕙娘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去寻短,于是我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蕙娘的下落。结果,在绿漪阁前的湖边,找到了蕙娘的绣花鞋。
我握着蕙娘的鞋子,悲痛得无法言语。蕙娘她这样做,是在惩罚我对她的无情吗?
我不断回想着我和蕙娘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她的娇语呢喃、巧笑倩兮历历在目,但现在的她,却沉在冰冷的湖底,陪伴她的,只有周围摇曳的水草,和她肚子里未能出世的孩子。
失去了蕙娘,我也等于失去了生命的意义。不过,为了延续展家的香火,我必须娶妻生子。所以,我娶了在生意上和我有往来的赵廷玺的女儿赵如意,在她嫁给我一年后,她被人用利剑刺死在我床上;不到半年,我又娶了城北凤老爷的闺女凤飞燕,她照样被人发现陈尸在我的书房内。
我开始怀疑,这几年连续发生在我身上的‘意外’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在幕后操纵,但敌人为什么不直接针对我,而要对我身旁的人下手呢?难道他的目的是要让我失去所爱,受尽折磨、痛苦一生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万一我的推测无误,那么所有接近我、爱上我的女人,都会成为凶手报复的目标,一个个地死于非命。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上头沾满了血腥,要是她们没有遇见我、嫁给我的话,或许她们会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
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是我害了她们,是我!是我!’他痛苦地自责。
‘不!这不是你的错。’风清怜激动地反驳,‘生死有命,就算她们要怨、要怪,那个人也不该是你,而是夺走她们性命的那个杀人凶手!你根本就不需要责怪自己,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原来,这就是红绡所说的心结。这么多年来,他独自一人承受着良心的苛责,视众人对他的误解为上天给他的惩罚,惩罚他对蕙娘的无情,和那些为他无辜惨死的女人。
他,究竟还要扛着这重担多久?
风清怜心疼地拥紧他,把他的手放在脸颊上摩挲,‘相公,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杀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心满意足。’
展慕樵感动地加重搂着她的力道,‘我绝不会让凶手有机会碰你一根寒毛。’他激动地道。‘我发誓一定要……’她吻住他的唇,阻上了他下面的话,当他们分开时,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相公,你的伤……’她猛地忆起。
‘现在才想到也太迟了。’他轻笑,‘别管它了,今晚留下来陪我,我需要你。’
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话了,风清怜感到她的心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但她仍有丝顾忌,‘万一别人进来看见了,那多不好意思。’
他咧嘴笑着,‘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夫妻嘛,睡在一起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包何况,有谁敢不经我的同意就闯进房间呢?’
‘你呀,真是个专制的暴君。’她娇嗔道。
‘我是吗?’他懒洋洋地玩弄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漫不经心地问。
‘还说呢,除了我出事的时候你会对我特别好之外,其他时间你都板着一张脸向我发号施令,活像我是你买回来的女奴似的。’她夸张地抱怨。
他凑过脸,鼻尖几乎要抵到她的,‘真的有那么糟?’
风清怜浑然不觉他的双眼闪烁着危险的讯号,兀自发表她的高论,‘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专横、多霸道……’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没注意到他停留在她红艳的双唇上的视线,和他瞬间转变的眼眸,直到他坚实的身躯覆住她,她才猛地住口。
‘不要,相公……’
‘我看我这个做丈夫的,要是再不好好“表现”一下,恐怕很快就会让人给扫地出门。’他堵住她的嘴,吻得她浑身酥麻,忘了要拒绝。然后,他再一次施展他那无与伦比的魔力,带着她一同奔赴那专为他们两人打造的狂喜天堂。
第九章
风清怜在晨曦中醒来时,展慕樵仍沉睡未醒。她就坐在那儿静静地端详他的睡颜,此刻的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模他轮廓分明的五官,沿着他挺直的鼻梁轻轻往下滑。当他抓住她的指头含在嘴里时,她吓了一跳,抬眼便对上他深邃而带笑的黑眸。
她凝视着他,在他的眸子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身影。她多希望她不只是短暂地停留在他的眼中,而能长久地驻留在他心底。
‘在想些什么?’他把她拥进怀里,捧住她柔女敕的脸颊,温柔地将她额前的一绺黑发拂到脑后去。
‘我在想,如果昨夜是一场梦,那我宁可永远不要醒过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相公,你愿意陪着我吗?’她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傻瓜,这不是梦。’他怜惜地吻了她一下,把头靠在她的颈旁,‘昨晚,你使我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风清怜羞涩地垂下眼,‘我本来还不敢相信昨夜发生的事是真的,今早我醒来时看见你就睡在我身边,我才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展慕樵微笑,‘如果彻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说这是最好的药方,说不定这就是他的计划。’他皱着眉,若有所思。‘他故意不为我诊治,让我拖着伤慢慢痊愈,要你来照顾我,这样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彻那小子,竟然拿我的性命开玩笑!难怪他要趁着我还没醒来时,就赶紧找借口偷溜。’
她挣开他的怀抱,检查他的伤口,‘相公,你觉得好点了吗?’她无心理会慕容彻在要什么花样,她关心的只有展慕樵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