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错过你打扮成女人模样的镜头。”
他怎么知道我今天会穿女装?凌竹疑惑地瞪着他。
“别瞪了,Miss汪和阿甘全跟我掀了你的底,涂甩俩的意见,你在两种情况下会穿女装,一种是你女乃女乃和妈妈在场时,再来则是当辅导员时。我没说漏吧?”
“这两个‘抓耙子’!”凌竹低啐一声,冷眯着翼扬。
“不让我跟的话,我就去跟你怕的告状,说你搞同性恋。”翼扬模模她胀红的脸,好笑地说。
“卑鄙!”
“吃完快去换衣服吧。让我来鉴定看看你该穿哪一套才漂亮。”翼扬又露出豺狼般的微笑。
凌竹怕他告状而招来妈妈的“特训”,只好不情愿的进置装间换衣服,直到翼扬点头为止。最后他相中上次买给凌竹的短裙。
“穿这样很难走路耶!”凌竹坐在车里抱怨着。
“不会啊,我看你穿裙子走起路来还满有女人味的。你母亲对你施行的‘特训’很有效果哦!”翼扬打从心底佩服起未来的丈母娘。
“我妈是个极为女性化的人,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一定要穿裙子,连我和我妹还是小婴儿时,她就亲手做了超迷你的小裙子给我们穿。”凌竹拉拉裙摆,提防翼扬偷瞄,边谈起小时候女乃女乃和妈妈的女性化教育。
“以后换我来训练你吧,保证让你由里到外完全成为女人。”翼扬转着方向盘。
正要弯进巷道时,巷道里却被人群堵住了,他们全仰头看着上方,不晓得在围观什么?
“性侵害辅导中心这么热闹啊?”翼扬疑惑地问。
“小芬!”凌竹惊叫一声,仓卒地下了车。
翼扬看车子开不进去,也跟着下车。
一下车,看到中心的顶楼上站着一名自杀少女,遂问:“小竹,你认识她?”
“是小芬,她是我今天要辅导的对象。”
凌竹看到小芬站在十六楼阳台上,心也跟着她的身影摇摇欲坠,立即冲进大楼。
“小竹,你等等我。”翼扬紧追着凌竹。
到了顶楼,凌竹和警务人员说明了她的身份后,他们才让她靠近小芬——
“小芬,你最喜欢的凌阿姨来看你啦!”中心主任轻声唤着,希望引来小芬的注意力。
“凌、凌阿姨!”小芬微微侧了侧脸,瞥见凌竹的身影时,面露些微喜色,人仍站在阳台上不动。
“小芬,你有什么难过的事可以告诉凌阿姨啊!来,你先慢慢下阳台,来凌阿姨的身边,我听你说。”凌竹向她招招手,很怕她会失足坠楼。
“凌阿姨,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这时,小芬重心不稳的向前倾了一下,引起在场者一片哗然。
“好、好……”凌竹停下脚步,继续说:“我站着不动,你……你坐下来好不好?坐下来别站着,好吗?”凌竹颤声说。
翼扬在旁拍拍她紧绷的肩膀说:“别紧张,你紧张的话,她也会跟着紧张。”
“小芬,听凌阿姨的话,先坐下来好吗?坐下来才能好好谈谈啊,是不是?”凌竹沉住气,放慢语调地说。
小芬背对着他们点点头,缓缓放低身子坐在阳台上,这才教在场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凌阿姨,我受不了别人看我的眼光,他们好像看着我说——那个女孩被强暴过!他们看我的眼光似乎都在责备我,说:“‘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再也受不了。受害的是我那!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看待我呢?”小芬怨忿激动的自诉着,边侧着脸看向凌竹。
“凌阿姨在想,会不会是你误解了他们眼中所传达的讯息呢?或许他们是想关心你、勉励你。”凌竹柔声细语地安抚她,悄悄地一寸寸移动脚步,不让小芬察觉。
“才不是呢!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你好脏啊!’他们全都在鄙视我、不屑我!邻居同学亲戚朋友全都一样……呜……”小芬哽咽地哭泣起来。“甚至连我最亲的父母兄弟姊妹都嫌我脏,以我为耻……呜……凌、凌阿姨……我觉得我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小芬哭叫的模样,既彷徨无助又孤单,看在众人眼里,不禁为之鼻酸。
“不会的,最亲的人仍是你最亲的人哪,他们怎么会抛弃你?他们怜惜你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抛弃你呢?”凌竹按捺往急躁的情绪,镇定地慢慢说:“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了,你还有凌阿姨啊!凌阿姨会珍惜你、爱护你,好不好?”凌竹仍脚没停的悄悄走近小芬。
小芬犹豫了一会儿,再回过头时,见凌竹和她只有一步之隔,连忙跳下阳台,站在狭窄的屋缘上,情况更是岌岌可危。
“小芬!不要,快上来啊!那里危险哪!”凌竹叫住她,恳切地劝说:“你别做傻事,你这个样子教凌阿姨好伤心、好难过。求求你,爱惜你的生命。”
“是吗?凌阿姨会为我伤心难过?”小芬侧脸对上凌竹的泪眼,不禁愣了一会儿。
凌竹趁她发楞时,立刻撕开裙子跨过阳台,和小芬同样站在屋缘上。
“小竹!”翼扬想上前拉住她,却被旁人挡住了。
“嘘……安静点,让凌小姐慢慢开导小芬。”中心主任轻声对翼扬说。
翼扬冷汗直冒地盯着凌竹的举动,生怕她脚一滑……
“小竹!”突然,凌竹不慎打滑,翼扬吓得快停止呼吸。
凌竹稳住重心后,把脚上的高跟鞋甩掉,鞋子坠落,最后支离破碎地散了一地,引起下面围观者一阵惊呼。
“小芬,你如果跳下去的话,结局就跟底下那双鞋一样,你真的还要跳吗?”
凌竹机会教育一番。
小芬微微前倾,俯看了残破的高跟鞋一眼,随即害怕得闭上眼深呼吸。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的,你看过刚出生的小婴儿吗?他们一个个都是母亲历经声嘶力竭的生产过程才诞生的宝贝。你也是你母亲很辛苦才生下来的宝贝,应该好好爱惜自己才对啊。”凌竹边说边挪动身子靠近小芬。
小芬迟疑了一会儿,她向下看看围观的人们,又回头看看顶楼上的人,好像在寻找什么。愈看她愈失望,焦急地问:“我家人呢?他们为什么还不来?”
“他们快来了,小芬,你再等等他们。”中心主任连忙回答,很怕小芬情绪更坏。
“他们不会来的,因为我是他们的耻辱,我让他们蒙羞,让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他们不会来的、他们不会来的……”小芬喃喃自语,非常绝望。
凌竹快到小芬的手了,她轻轻说:“小芬,把你的手交给凌阿姨,我们一起来解决问题。”
小芬缩回手,冷冷地说:“凌阿姨,我听你的话,被强暴后我没有把坏人的体液洗掉,也乖乖地跟你去报案,让他们留下犯罪证据,可是坏人虽然抓到了,我却失去了家人的爱,我是不是做错了?”
凌竹摇摇头,反手攀着阳台移动脚步。
“凌阿姨,你上去吧。”小芬面无表情的望着凌竹和顶楼上的人们,以及底下观望的群众,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凌阿姨,帮我跟家人说声再见。”话音落定,她双手一放,纵身而下……
“小芬!不要啊!”
凌竹尖叫着,同时向前俯弯……
“小竹!”翼扬以为凌竹也掉下去了,立刻冲到阳台边。
只见凌竹左手攀着屋缘,右手握住小芬,两人在十六楼高的空中摆荡着,引来众人一连串的惊呼声。
“云梯车!”警务人员赶紧调遣刚刚赶到的消防队。
“小竹!”翼扬嘶喊着,靠在阳台边伸手要拉凌竹,却被顶楼上的人架到一旁。“放开我,我要去救小竹!放开我!”翼扬急得满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