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大小姐!”晴霜不服。“我爹只是个教书先生。”
“是孔老夫子的同行,”树人出声了。“不容易呢!”
她听了心中一暖。“谢树人的抬举。”
“文皱皱的说些什么,我们不懂,树人,你放人不放?”老大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才对,你们放人不放?”
膝盖实在很痛,身子又好冷,再逞强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老大终于松口。“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们妓院叫什么?”树人突然问。
“你有兴趣?”土狼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晴霜的心底掠过一阵失望,真的吗?他真的也会去逛“那种地方”吗?
“是,我对你们有兴趣,你跟你们老大。”
奥!什么?
“你……你喜欢的是男人?”土狼支支吾吾,几乎说不出话来。
“呸!”树人笑骂:“你才爱男人呢!瞧你爱拍你老大马屁就看得出来。”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土狼立即否认。
“土狼,你可不要乱来。”老大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没有,老大,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就算要喜欢男人,我也会找个比较年轻的,漂亮的,娇小的,最好还是——”
“天啊——”老大叫道:“你还真的有毛病!”
“好了,好了,”树人不耐烦的声音,阻挡了土狼想要做的辩解。“都给我闭嘴听着,我说想知道你们妓院在哪,只是戏言一句,因为我看你们讲话常会夹一、两句成语,挺逗的。”
听他这样说,晴霜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想去,待会儿跟我们走就是了。”
“感谢你们的盛意,可惜我没那个时间,这样好了,你开个价钱,我付赎金。”
老大反而不出声了。
“怎么样?”
“不。”他只说一句。
“不?难道你真要搞出人命来?”
“不,摇红不卖。”
这下别说是树人了,连晴霜都觉得莫名其妙,听得一头雾水。
“不卖?如果不卖,你拚命要把她捉回去干什么?”晴霜质问他。
“我一早就说过,不关你的事!”老大又凶起来了,但这次他的表情不太一样,好像……好像……有个想法在晴霜脑中成形,但是那似乎……太天马行空了,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
小猴却说:“姑娘,你把摇红姊还给我们老大吧!”
“小猴!你给我住嘴!”老大急喝。
原来如此。
随着一阵开朗的笑声,树人翩然落下,就站在晴霜的身前。
“早说不就好了吗?起来。”
也没看他出手,或者应该说,也没看清楚他的手势,土狼和老大便已跌坐在地,然后被他先后扶站起来。
既然被点破,老大也不再强撑了。“说不说,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你要是一早把话说清楚,至少我不会误会你。”晴霜反驳。
老大苦笑着说:“范姑娘,你误不误会,又有什么差别?”
“你喜欢被当成坏人?”晴霜惊讶:“我不相信世上有这种人!”
“你的世界还真单纯。”
“你真愤世嫉俗。”晴霜只好无奈的说。
“不,我只是认命,而带她回去,是我在认命之下,唯一能做的事。”
树人开口了。“那可不见得。”
老大突然生起气来。“你这个公子哥儿懂什么?就是有你们这种人,腰缠万贯,甜言蜜语,毫无真心,摇红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被抢白了一顿,树人并没有像晴霜所担心的那样生气,反而说:“我就快要成亲了,娶的是我极喜爱的女子,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来,这给你。”
因为一直在他身后,只看到他宽阔的肩膀,听到他悦耳的声音,所以并不知道他交给老大什么。
不料老大却扑通一声,再度跪倒在地。
“快起来!”树人还伸手去扶。
“恩公。”他不但不起来,还开始磕头。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承担不起,快快请起。”
“小猴,土狼,你们也来拜谢恩公。”老大又说。
“是。”虽然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突然神经错乱,可是两个小的仍然应允,并且齐齐跪下来。
“都起来,”树人沉声说:“否则我要生气了,都起来!”
“恩公,但这袋——”
“三十两黄金,不多。”
晴霜再度倒抽一口冷气。三十两银子都不算少了,更何况是三十两黄金?树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手这么大方?
“很多,很多呀!”土狼激动的喊道。
“我看,你们回不去了,而四个人想要重新来过并不容易,钱财虽是身外之物,不够却也不行,俗语不是说吗?一文钱逼死一个英雄好汉,难得你对摇红姑娘有心,我不能见死不救,如同范姑娘一样。其实要不是她把你们绊住,恐怕也成就不了此事,你们真要谢,就谢她吧!”
“谢我?”晴霜诧异。“我什么实质上的忙也没帮呀!”
“够了,”树人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你做的已经够多。那,咱们就此别过!”
什么?晴霜差点反应不过来。“树人公子,你要走了?”
“对!”他虽半侧过头来,但夕阳余晖正好照过来,让晴霜只捕捉到一个轮廓。“其实我还在赶路途中。”
“公子要赶到哪里去?”她想跟他多说一会儿话,希望他能多待一会儿。
“赶到我未来岳父家中去。”在他的话声中,有着纯然的愉悦。
“噢……”有那么一瞬间,晴霜顿感心痛,怎么回事?自己究竟中了什么邪。
“对了!”树人本来已往前走,忽然停步,然后交给就在他身边的小猴一样东西。“这对玉佩不算名贵,但成色还算纯净,就当是我送给摇红姑娘的陪嫁;各位,幸会,我走了!”
晴霜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紧接着停下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想见他,好想再见他一面。
第二章
三年后,瑞雪纷飞。
和亲王府外停下一辆马车,接着府内便起了一阵骚动。
“谁来了呀?”有人小声的问。
“福晋的外甥。”
“嘎?那不就是贵客了?”
“可不是?那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迎接呀!免得失礼,小心丢了脑袋。”
“是!”
厅堂内温暖如春,雍容华贵的福晋早等得心焦如焚,一见外甥踏进来,脸上立刻绽放愉悦的笑容。
“甥儿尘给姨母请安。”他跪了下去。
“起来,起来,”福晋一迭声的说,并且要身边的人:“来呀!傍大将军看座。”
“不敢,”他推辞。“甥儿站着就好。”
“那怎么可以?现在的你可非普通人,而是皇上亲封的镇平大将军。”
他笑道:“是大将军又如何?我仍是姨母的甥儿呀!”
这话说得福晋差点落下泪来。“好,好,是我的甥儿,永远是我的乖甥儿,那就听话,坐下。”
“姨母,我都快三十了呀!”
埃晋自然也看到了身边仆佣忍笑的模样,不过她还是清了清喉咙说:“那又如何?”
路尘坐下来,先喝了口茶,再答道:“我都快三十了,姨母却还是老拿我当小娃儿看待。”
“自然,别忘了,你是我亲妹妹的独生孩儿,我又无所出。唉!私下跟你说一句,比起王爷其他侍妾给他生的儿女,你在我心底,总要更亲一些。”
“姨母,这话……”他有点不安,这里毕竟是王府。
“放心,就这五人,全是我的心月复,”福晋自在的往下说:“所以呢,就算你活到一百二十,仍是我的甥儿,小小的甥儿。”
“好!那姨母也得好好照顾自个儿的身子,将来才能疼我这一百二十岁的小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