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说服自己。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身为火族之王的他自从父王因染上抄毒被夺走宝贵生命之后,他就不愿见到有人因沙毒而亡的事再度重演使然。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端起药汁,烈火仰头含了一大口,扶起馥柔儿的颈,然后以口就口,一点一滴地将汤药全喂进她的口中。
喂完了药汁之后,烈火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只要馥柔儿能吞下这些药,或许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她会活下来的,她一定熬得过去的。
朦胧的倦意里,烈火伴着床畔,枕着这股意念而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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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怎么样?”
布洛从床侧退开,几个待女正手忙脚乱地清理着馥柔儿吐出来的秽物。
守了一整夜的烈火沉着一张怒容,他不信天神能.如此任易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王,依臣看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灌下去的药她又全数吐了出来,这高热也已经是第二天了,恐怕……”
“我不是说过,不许有什么恐怕!”
烈火的胸口一阵刺痛,仿佛有一口气堵在心口教人窒息难受。
“王,您是知道的,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控制沙毒的疫情,但是,对染病的重症病患仍是束手无策的。”
布洛不得不实话实说,眼前这名女子是熬不过今天的。
“都退下吧!”
烈火重重地叹口气,宛如战败似的挥挥手。
“王——”
布洛还想说什么,但烈火脸上肃穆、坚定且不容截驳斥的表情让他将话又咽了回去,悄然地退下。
“热……好热……”
床榻忽而传来一声声如蚊呐般细细地低吟,神志陷入昏乱的馥柔儿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浓浊地喘着气。
“馥柔儿——”
烈火拍着那双烫红的脸颊,只想将她唤醒。
“火……火……我好……热……”
“该死,你醒醒!你听见没,我已经下过令,不准你死,你死了,我会要所有风族人一起陪葬的!”
烈火的话似乎起了些许的作用,馥柔儿微微地睁开双眼,那双紫瞳在迷蒙间漾着一泓稍纵即逝的清澈。
“王……王……”
“为了你的族人我命令你撑下去,不准放弃,更不准死。”
烈火的口气饱含着他一贯言出必行的冷冽。如果她敢死在自己面前,他绝不会心软,必是要那些风族人一起偿命的。
“不……王……求求您……救……”
也不知道馥柔儿这是呓语,还是意识已经回复,此时此刻,她竟然还有心挂念着她的族人。
烈火简直怒不可抑,他恨风族人,但,眼前这个风族女子却教他感到心疼。
“我……不……”
一口气堵在胸臆间,馥柔儿只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整个人已经即将化为灰烬。
“馥柔儿——不准你——”
就在这危急的刹那间,慌乱的烈火快速地揽起馥柔儿的身子,他俯首将双唇抵上她艳红的檀口。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口中源源地溢出,然后缓缓地传达到馥柔儿的唇齿间。
“嗯——”
原本丧失意识的馥柔儿被那股熟悉的精气震开了双眼,她死扣住双唇,虚软地摇晃着棘首,不想让那股精气溢入自己体内。
她不可以让他做出如此愚蠢的事,如果他把封印之石给了她,这会给火族带来不幸的;就像她当年一样。
“不要违抗我,乖乖地听话,你不会想拿你的族人的性命来跟我对抗吧?”
此刻,烈火的周身泛着一层层炽烈的强光,他的体内蕴融着两股神圣的力量,而这两种来自于风、火两族的神力早在十年前便在他体内合而为一。
“别……”
趁着馥柔儿不备,烈火撬开她的贝齿,将源源不断的精气送进她口中,就像当年那个救了他性命的小女孩一般。
“不——”
馥柔儿仍想抗拒,却在这绵长的唇舌相缠下,逐渐地失去力气。
从口中窜进一道道清凉舒畅的气流,一点一滴地驱散长久以来焚烧着她身体的高热。
馥柔儿怔怔地睇着烈火,在体内奔窜的精气让她一时瘫软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竟为了一个平凡的风族女子做出这种事,以他三者之尊,太不该了!
霎时,有股花香飘荡在寝宫之内。
四目交望的两人都屏着气,那是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是从馥柔儿的身上散发出来的玫瑰花香气。
时光交错,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风之谷——那个光线幽暗的洞穴内飘散的就是这股馨香。
“你是——”
烈火立即意会到这女孩特殊的身份,是命定吧,她是他惟一不会记恨的风族人。
所有的风族人都欠他一笔债,但,惟独他却——欠她。
当年,身为火族之子的他在风之谷时,要不是那个小女孩,他今日根本没有机会成为火族之王。
馥柔儿轻摇着头,眼角坠下一滴悸动的泪珠,空气浓郁的花香显示风印之石的神秘力量又回到她身上了。
依附着风印之石的气流,她还感觉到另一股奇异又陌生的力量——莫非是人印之石?
他不该,她实在不愿火族也步上风族的后尘。
当烈火几丝倦容的脸上扬起一抹平和的笑时,馥柔儿发现这竟是她住进赤焰城后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温柔。
他的笑和她小时候的记忆一样温暖柔和,灿烂得有如冬日的阳光,仿佛可以将人暖化似的。
他的手指柔缓地抚过馥柔儿的发丝,馥柔儿只觉得眼皮愈来愈沉,呼吸愈来愈沉,最后终于安稳地睡着。
第六章
接到由塞恩从洛特城传来的急报,路凡斯便立即赶往群臣议事的大厅,准备向烈火报告。
这几日染上沙毒的馥柔儿被王留滞在寝宫,由他亲自照护的事已传遍整座赤焰城,加上塞恩带领群医前去洛特城诊治染病的风族人——这对长年随侍在王身边的路凡斯来说,又是另一件不可思议、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王,赛恩教人传信说洛特城方面的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虽然死了两百人,但其他病患都逐渐在复原当中,至于我们驻守在洛特城的兵士无一受到波及。”
“很好,我打算稍晚亲自前往洛特城巡视,你通知奥菲尔和塞恩,还有城里的事就暂时由你代理。”
烈火交代完,便重新埋首于手边的公务,而一旁的路凡斯竟没有退下的意思,仍杵在原地。
“还有事吗?路凡斯。”
烈火略带狐疑地看着表情怪异、眼神闪烁的路凡斯。
“嗯,没……”路凡斯虽是有话直说的性子,但在性情暴怒的烈火面前他仍有诸多顾忌。
“吞吞吐吐似乎不是你的本性,有话你就说吧。”
相较于路凡斯的犹疑,烈火显得分外的沉静从容。
“王,馥柔儿姑娘她……”
路凡斯根死自己直肠子的好奇心了。这几日,宫中的流言实在太多了,起码他是关心那个风族女孩的生命安危的。
“她很好。”
一向没人敢过问他个人私事的烈火,在被问及如此私密问题的时候竟没有大发雷霆,甚至还给了一个虽然浅淡却平和的回答。
路凡斯真的呆了,他的王若木是转性就是病了,莫非他也感染了传言中的沙毒,整个人被烧晕了导致性情大变?
“你还有别的事吗?”
烈火脸上的线条依旧文风未变。
“臣下没……没其他的事了。”
路凡斯惊异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退下吧!”烈火摆一摆手。
“是,是。”
路凡斯带着满月复疑问退出议事大厅,只怪这塞恩被远派洛特城,没能恭逢其时,更不能为他解答这其中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