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深深看着姊姊圆挺的肚子,下意识又模了模自己的小肮。这几天她从忧虑、烦人到挣扎,她知道她会生下这个孩子,却还没勇气跟家人说,如果爸妈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当场昏倒。
这时她们已下了计程车,在回家的巷口。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殷程程问。
“没事了,回家来想一想,就想通了。”殷深深也觉得这次再见到姊姊,好象真有那么一点妈妈的味道。
“如果真的想通就好,妈每天都偷偷来问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呢。”
散步到家门口,殷深深却盯着停在屋前那辆亮眼的BMW,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怎么了?”殷程程问。
“我——”
“干嘛不进来?”殷程程已推开大门,马上迎过来的母亲林玉梅。
“有客人来也不先告诉妈。”林玉梅拉住躲在殷程程后面的殷深深,“害我不能早做准备。”
“是谁来了?”问话的是殷程程,而殷深深还在想——真是这辆车的主人吗?他来干嘛?
“你问深深,她一定是跟人家闹别扭,任性地跑回家来。”林玉梅瞅着小女儿,既然人家都登门拜访了,她也就不用太操心,否则光看深深的样子,还真把他们两老给吓坏了。
“还不快进去!”林玉梅催促着殷深深走进客厅,客厅内牧可风正和殷爸爸殷子健聊得起劲且笑声不断。
“深深。”一见殷深深进屋牧可风整个人几乎是立即跳起来的。
“你怎么有空来?”殷深深还无法回到正常的思考,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态度。“着——我姊姊。”
“你好,我叫牧可风。”
“可晴——你的?”殷程程一眼便看出这具突然出现的男人一定就是男主角。
“可晴是我妹妹。”牧可风笑答,他也不清楚自己哪来直接闯进来,不管三七二是一的勇气,没想导引家二老都是和善好客之人,加上牧可晴来过几次,他们更是将他视为上宾。
“哦——”殷程程心中暗猜,原来殷牧两家可能要亲上加亲,“妈,有客至远方来,你烧什么好菜请人家吃?”
“都怪深深,也没早些跟我说——”林玉梅于数落。
“不怪深深,我也是临时才下来的,伯母先别忙,我打算见到深深就赶回去。”牧可风一双眼睛又落在殷深深身上。
“你这女孩是怎么了,也不懂得留客人吃饭。”殷子健转身望向牧可风“深深的妈妈烧了一手好菜,就吃了饭再走,远了的哈,家里有客房可以睡,很方便的。”
牧可风却瞧向殷深深,逼得她不得不开口。
“吃了饭再走。”
“我又有口福了。”殷程程拉着林玉梅,“妈,我陪你准备去。”
“我也去。”殷深深又想躲掉牧可风锐利的眼光。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林玉梅径自走进厨房,两个女儿腻在她跟前,碍手碍脚却逗得她好乐。客厅不时传来男人愉快的朗笑,殷程程偷偷瞄眼因为意外来访的客人而双颊出现一丝红润的妹妹,并用手戳了她一下。
“现在想通了——也不迟啊!”
~~~~~~~
T是奉命送牧可风出来的,而牧可风的车就停在屋子前,根本也灭什么好送的,只不过每个人都想给她们一个独处的机会。
“你带我逛一逛台中,好不好?”牧可风发觉殷深深确实瘦了好多,脸色却因为上妆的缘故,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看出眼睛有些浮肿。
“上车,待会我再送你回来。”
殷深深机械地接受牧可风的指令,她却恨他为何在她想要一个人好好振作的时候,又突然出现来搅乱她的心情。
牧可风将车子开往市区,台中的街道没有台北大,却感觉比较宽敞,因为人车没那么多,却仍有一种特殊的繁华。
“什么时候回台北?”牧可风问。
“明天。”
“那——你后天到医院来检查身体。”
“我很好,不用做什么检查。”殷深深立即回绝。再怎么样,她也不会上牧可风的医院做检查,何况她真的没毛病。
“还在生气?”牧可风把车子停在一个公园旁。“下来走走,好不好?”
两人就这样在公园的路灯下缓步走着。
“你怎么让自己瘦成这样——”牧可风拉住殷深深的手,将她拌向自己,“这几天我实在担心你——”
“请你不要随便说这种话。”殷深深激动地拨开牧可风的手,“就像你不该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我家一样。”
“不是无缘无故。”牧可风再次将殷深深的纤纤小手执起。
她看着他,那眼神足可以吞噬她整个人,但,现在的殷深深并非一个人,她可不能再任性臣服,即使再多的温柔,她也绝不能投降。
“算了,你能来看我,我是很高兴的。”殷深深不想再听到任何会动摇她信念的话,就当他来见她,代表决定分手的最后一面,她会留取一些记忆来面对未来漫长寂寞的生活,让他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
她要的是记忆可以存取的真切感受。牧可风深深的拥着她,殷深深为自己的肆意喘息着;倚着他的胸膛,她感觉晕眩,原来她还是无能为力,她还是无法抗拒他短暂的温柔。
“让我保留这样的感觉和你分手吧。”殷深深不顾一切的吐出这样一句话,她不敢抬头,用力挣月兑她对这双臂膀的眷恋,回头就抛,但她的额身体却禁不起这样的激动和奔跑,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脚也软了下来……
~~~~~~~
身为医生的牧可风是头一次体念到在急诊室等候医生看诊的焦急,他着实被殷深深的晕倒吓坏了,连医生该有的镇定和面对病患的从容都荡然无存,好几次他方寸大乱地在急诊室走来走去,还受到护士数度的安抚。
“你是——她的家人吗?”医生看着牧可风问。
“是。”牧可风万全乡病人家属般呆傻、木然,还不住点头。
“好——”这会医生有点迟疑,看着资料上圈填的未婚栏,其实应该直接把着尴尬的事实告诉病患本身,不过——后面还有其他急诊患者。
“她怎么了?”牧可风把医生的迟疑误会成凝重,心头发慌,在这寒夜里竟然手心冒汗,“很严重吗?”
“不,她需要多一点休息,多一些营养的食物。怀孕初期可能会因为害喜而影响身体状况,尽量少量多餐,多多进食,不要再让她发生类似昏倒的情形。”医生说着,点点头,“可以不要住院,等她醒来,让她回家休息,记住多照顾孕妇的身体,随时注意饮食。”
“是——”
牧可风自己也是个医生,对这些基本常识岂会不知,但,他只能机械地答应,走向躺在急诊病床上的殷深深,不能置信到看着她沉睡般的容颜。她这小傻瓜竟怀着他的孩子——想躲起来,她竟打算不告诉他。
有点气,有点喜,在床边坐了下来,握着不想放开的手,他的心活过来了,想一辈子就这么握着,再也不放手。
当殷深深悠悠的醒来,她眨了几下眼睛,发觉自己躺着的竟是医院的病床,这气味,这嘈杂的急诊室声音,她惊坐着,被握着的手传来一阵悸动。
他一定知道了,她不敢看牧可风的脸,只想有个地洞能让她钻进去,她真希望自己还昏睡着,没有醒来。
“感觉怎样?还可以下来走吗?头还晕不晕?”牧可风一个劲的问,见殷深深木然没有作答,有些慌乱。“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