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着看她气得脸色大变。但是,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又猜错了。
她浅浅一笑,笑得很坦然,“所以我才叫你要选清楚对象。”
她毫不在乎的自我解嘲,让他诧异的呆住,而后竟异常的引发他的罪恶感。
他突然觉得后悔。
他是怎么了?他不是一向坚持要对女性温柔、尊重的吗?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他也不该用这般刻薄的言词来嘲弄她。
一想到此,他立刻收起脸上的鄙视和怒气,恢复平日温和的表情,相当有诚意的道歉。
“对不起。”
“为什么?”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有点模不着头绪。
“我说的话太过分了。”
“还好吧!”她笑笑。
她说的是真的。太多人对她的外表有过批评和嘲笑,比起他的一番话,她听过更多难以入耳的评论,以及更多更直接的讥笑。
“还有,我不该强吻你。”他看着她,仔细观察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动作。他还是无法相信真的有女人会对此不以为意。
“我是可以不计较啦!但是,为了你自己的名声着想,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有下次。”她说得坦然,看样子是真的不认为这有什么严重。
“你真的不在意?”他的表情有些许的愕然。
不会吧?她不但轻而易举的原谅他,还替他担心名声问题,这……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她耸耸肩,“在生理学上来说,接吻只是两个器官的接触,比起拍手时两只手互相碰触,它的意义大不到哪里去。”
“你是说,刚刚的接吻,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发现自己又动怒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女人质疑他的接吻技巧,而且还是当面说出来。这比被她忽略,对他所造成的打击还要强上百倍。
包让他觉得生气的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他自己居然……该死的喜欢那个吻。
“如果要谈到感觉,这就要进一步牵扯到心理层面了。事实上,根据研究,生理所有的反应,都可以直接或间接的由心理学角度来探讨。比如说……”
“够了!”他疲累的出声制止。
老天,他听不下去了。他的自尊心已经被她在无意中击个粉碎,她居然还喋喋不休的说些大道理。
“你下去吧!”他挥挥手,整个人像缩了水似的,连语气都显得无力。
她注意到他的沮丧,不太懂他怎么会突然像打败仗似的。但是想想,自己不过是个秘书,好像不适合问些什么。
刘姨说过,当秘书最重要的是守本分。
她略一思考,服从的退了出去。
“慢着。”他在她开门前忽然又叫住她。她纳闷的回头。
“下次见面,你不会又忘了我吧?”他不抱多大希望的问。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可是他就是想问。
又?他胡涂了吗?他们才第一次见面,怎么会用“又”呢?
她笑笑,没有纠正他的错误,“绝对不会。”
“你确定?”虽然她说得很肯定,他却打心底存疑。
“当然确定,你是我的上司,不会有属下忘记自己上司是谁的,不是吗?总经理。”
她再次保证后,欠欠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半天,他才露出一个不像笑的笑容。
看样子,她是真的记住他了。不过,他该高兴吗?她对他的魅力仍是一无所觉,会记住他,只是因为——
他是总经理。
两个星期后,刘秘书正式辞职退休,骆君君也正式成为东方拓的专属秘书,每天负责繁忙的公文流通,以及安排东方拓的行程和必要的会议。除此之外,依照刘秘书以往和总经理的工作模式,她还必须每个晚上打电话向他报告公事。
多亏刘秘书一个月来的费心教。面对多如牛毛的工作,她都能有条不紊的应付自如。
只除了一件——
她偏头瞄向身旁的门,那就是她烦恼的由来。
奇怪,她记得很清楚,刘姨说过总经理一个月难得来公司一趟的。怎么偏偏这一阵子,他每星期总要来个三、四回?
他每次来,都会搞得她工作效率降低一大半。因为他总是在她面前无所事事的晃啊晃,要不就是要她听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尤其他最爱问她:“我们第几次见面了?”
有哪个人会去计算与人见面的次数?偏偏她不回答还不行。但每次她回答后,他还是会不满意的摇头,弄得她莫名其妙。
这样也就算了,反正上班时间嘛,如果他愿意花钱请她来做些闲事,她当然也不会有意见。真正最让她困扰的一点是:他坚持,不管当天他人是不是到了公司,下班后,她还是一样要打电话向他报告一切。
她真的不懂,她每天报告的事情还不就是那些,他早就一清二楚,为何还要她这么做?
真是个怪人!她拿起笔,敲敲自己的脑袋,无声的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趁着他今天没来,赶紧将该做的事做好吧!谁晓得他会不会突然间又冒出来,到时候,她又要被他影响了。
拿起一份资料,她埋首工作堆中。
东方拓将车子漂亮的滑进停车位后,侧身拿起后座的袋子,便潇洒的下车,搭上专属的电梯,直达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他最近才有的习惯。
以往,只要他一出现,就会引来女同仁们爱慕的眼光,而他承认,自己很享受这样众星拱月般的礼遇。所以,每每到公司,他总会一楼一楼的往上走。除了乘机和公司员工打打招呼,另一方面也提高女同仁的工作效率,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不过,最近他却不得不改搭电梯,为的是避免一些无谓的传言。
东方拓不禁觉得,人真是种可笑的动物。
以前,他几乎可说是不务正业,一年到头难得到公司露几次脸,公司的员工却一点也不担忧会群龙无首。偶尔看到他,还会感到十分的欣喜。
如今,他比较像个正常的生意人,经常性的出现在公司,员工们反而开始疑神疑鬼,烦恼公司的营运是否出了问题。各种流言开始隐隐的扩散,再这样下去,人心惶惶的,难保不动摇谤基。
这种对现状改变所产生的莫名惶恐,他很清楚。用说明的方法大概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一切恢复原状。于是,他索性就不让员工知道他来了。
反正他到公司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看他们,他想看的,只有那个留在他办公室里、性情古怪的秘书。
随着电梯的向上攀升,他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拉高。
他对她的兴趣真的是越来越浓厚。
撇开她乏善可陈的外貌不谈,她真的是他见过最稀奇的女人。
打小在女人的簇拥下成长,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各类型的女人,也有把握对她们有深入的了解。只要他愿意,他相信自己可以令任何一个女人倾心;而事实上,在她还没出现前,他也的确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如鱼得水。
因为,他熟知对待不同女人的方法。
以出身豪门的千金大小姐来说,这类的女人自幼被教育成行为得体、进退合宜,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有气质、非常高贵;但却也因家境优渥,实际行为上都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恃宠的骄气。
对待这类型的大小姐,若即若离、爱理不理的倨傲态度,最容易让她们主动上钩。
相反的,如果是一般家庭出身的小家碧玉,温柔稳重的表现,无疑是最佳的利器。
对待开放新潮的女子,可以摆酷,可以直来直往,遇到内向害羞的,风趣幽默中带有温柔的方法就绝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