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啜着白兰地巧克力—眼前一块老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呆呆的凝视着老姜,头脑呈现放空状态,手中的杯子却没停止地不时就着口,一口接一口的品尝着。
在杯子见底时,她放下杯子,俯身拿起老姜,接着又开始一阵的忙碌。
一会儿的工夫,空气中原本飘散的白兰地巧克力香中多了份姜味儿。
“喵!”
后门外的抓门声引起万垂青的汪意,她将刚调好、倒进浅盘的姜汁白兰地巧克力放到冷冻库里,走到后门将门打开。
“喵!”门扉的开启让正在门外拚命抓门的猫儿扑了个空,小小的猫身一个重心不稳的向前跌了一个跟斗。
“嗨!小猫咪,你肚子饿了吗?”
“喵!喵!”黑色的猫身柔软的在她的脚边磨蹭。
“我倒碗牛女乃给你喝好吗?”她询问着它,然后转身打开冰箱倒了碗牛女乃。
“铃——”餐厅的电话铃声从收银台传来。
她在地上搁下碗,推开厨房的推门走到收银台前,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好指在十点。
接起电话,她生硬的英文职业性的月兑口而出,“春村你好,请问要订位吗?”
电话彼端沉默无声。
她挑起眉,“喂?”
“垂青?”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守义?”她听出彼端的声音,改回中文,音调里多了份温柔,“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电话里的声音夹杂着紧张,他对她解释着彻夜未归的理由,“我……昨晚在、在饭店里加班,所以没有回家。”
“嗯。”她毫无怀疑地相信,“我做了两份鸡肉三明治放在冰箱,你可以热来吃。”
“我……吃过早餐才回来的。”
“喔。”她对着电话点头,“那你好好休息,熬夜一整晚你一定累坏了。”
“我不能休息,我一会儿还要赶回饭店。”
不能休息?她皱起眉头。
“垂青,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昨晚我向主厨拍胸脯保证我今天会交出一份新的甜点,但、但……”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小青梅竹马相处的最佳默契让她不用追问就能精准的猜出他难以启齿的内容,“你昨晚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彻夜待在饭店?”
“呃?!嗯……是啊。”他吞吐地答着。
“我早上做了份姜汁白兰地巧克力糖,虽然材料很简单,样式也不华丽,但口感很不错,你要不要拿去暂时交差?”
“不华丽……”
“如果你要卖相华丽,我或许可以在上头撒一些金箔巧克力粉,我想就会增色很多。”她脑子里快速的搜寻着补强的方法,“或是撒上白糖霜,要不就是沾些绿茶粉,口感会比较日式,平实的禅风感就不需要华丽的装饰了……”
“都好、都好!”他急急的打断她的话,“我现在马上去你那儿一趟,你替我打点好一切。”
“喔,好。”
“垂青,”他在挂上电话前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你说的姜汁白兰地巧克力口感真的很不错?”
“嗯,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那太好了!”原先的紧张被欣喜取代,“垂青,那你用金箔巧克力粉装饰,我比较喜欢华丽的甜点,另外『姜汁白兰地巧克力』这个名字太不出色了,我得另外想一个能相配的名字,叫什么好呢?叫……”
“守义、守义!”电话在没有任何告知下收线,万垂青瞪着响着嘟音的电话好一会儿后,才将话筒挂回话机上。
她走回厨房,心里盘算着高守义从家里到春村的时间,她得快点替巧克力撒上金箔才能赶上交给他。
她推开推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惊骇。
原本该是空无一人的厨房此时竟多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庞然大物占据在冰柜前,该是宽敞的冰柜顿时小了好几号。
“你、你是谁?!”她的双腿强烈打着颤。
天!他从哪儿进来的?!
“砰!”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一阵强风吹动了开敞的后门,狠狠地撞上门栏,关上门。
庞然大物应声回头。
凌乱飞扬的头发以及从鬓角开始延伸,扩散到遮去整张嘴的大胡,黝黑的肤色、横飞的粗眉、深邃的金眸,闪着两道金色的光芒。
他的横眉竖眼、蓬头垢面及肮脏污秽的衣物,都不及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存在感令人胆战心惊,此刻凝视着她的眼神是如此专注、凶狠,她仿佛像被野兽紧盯的猎物,随时都可能横尸在他的脚下。
是他?!
她的背脊发凉,全身无法克制的发抖。
她认得他的眼睛!
昨晚让她吓得全身无力的流浪汉。
“啊——”她歇斯底里的惊声尖叫。
“&#*#*?&#*#*……”男人嘴里叽哩咕噜的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满脸的不耐与厌烦让他恶煞般的表情更添恐怖。
“啊?!”她瞪凸了眼,不敢置信两秒钟前还站在冰柜前的巨汉,竟然在眨眼的瞬间就窜到她的眼前,她一个抽气,尖叫声更是尖锐的从她喉中逸出。
“&#*#*?&#*#*……”他逼近她,两人的鼻梁几乎要撞在一块儿,叽哩咕噜的声音从他嘴里咆哮而出,他甚至还高举右手狠狠朝她挥下。
“啊——啊——啊——”她吓破胆的像只母鸡般乱叫。
他要揍她?!这份认知快速的跃上她的脑里,从未见过的大掌挥下来会是什么感觉?!
苍蝇“啪”地被挥上墙壁,然后再顺着墙面滑溜落地的景象在她脑海里快速浮现,残虐的画面让她没胆的闭上眼,全身的颤抖与声嘶力竭的喊叫让她瘫软而无力反抗。
迎面的掌风让她纠起了眉,她俏悄的抬高下巴,至少在最后她还保有一丝丝不屈服的自尊。
巨掌迎面落下。
在最后一刻,终究抵挡不了心底的恐惧,她还是忍不住肩膀一缩,整个人往下缩矮了一小截。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预期中的凌空飞起、预期中的撞墙——全都没有发生,她仍旧好好的站在原地,甚至连一根寒毛都没有少。
怎么回事?她缩着脖子悄悄睁开眼,让紧闭的双眼掀开一条微微的细缝,在细细的视野里,近在咫尺的男人伸长了的手正封住她的嘴,原本的竖目横眉因为尖叫声止歇而平缓。
“唔……”她摇着头,试图甩掉罩在她嘴上的大掌。
“&#*#*?&#*#*……”男人瞪着她,咆哮声音如雷般大声。
甩不掉的大手让她继续用力甩头,鼻息间传来的味道她说不上来是好闻还是难闻,但陌生感让她窘困,喉间的搔痒这时又蠢蠢欲动,她纠起眉,更加用力的甩起头来。
“&#*#*?&#*#*……”男人的手劲很大,封住她嘴巴的大掌说什么也不放开,嘴里说着不知名的话,口气里的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唔……”她的声音含糊地从他掌下逸出,努力克制的咳嗽最后还是压抑不住,从肺腑中冲出,“咳咳咳咳咳咳……”
咳势又急又猛,伴随喷嚏而来的口水、鼻涕也沾了他一手全是。
“&#*#*!”巨掌如愿离开她的嘴,但他的声音像是炮轰般跟着响起。
虽然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甩着手的他正把她祖宗十八代轮番咒骂上。
笑意悄悄地从她嘴角浮现,刚刚从他身上承受到的惊恐与受损的自尊心,现在全靠她这阵咳嗽全数讨回了。
“请你离开。”她没打算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她打着手势,强压着心里对他的惊恐,请他离开。
他停止甩动的手,也停止咒骂,一双大眼直直的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