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巴斯特神将我们驱逐了。”没耐心再试下去,他坐在地上死瞪着身旁的男人,“都是你!你不把你的臭脚放在我的脸上就没事!”
“你大方的将脸借给我搁脚才就没事。”
“还吵?!”白蜇男人阴冷的声音掺杂着怒意,“你们两个别吵架就没事了。”
“现在怎么办?”两个罪魁祸首不敢再吵。
“你们最好从现在开始诚心祈求巴斯特神能原谅你们的罪行,不然我们就无法永恒的活在世上了。”
“无法永恒的活在世上……那怎么行?!”粗犷男人跳起身,“伟大的巴斯特神,我保证再也不会打架了,你就让我进森林吧!我不要再做回人类啊!那些生老病死,我不要再受罪一次啊!”
“不进入森林,真的无法获得生命的永恒吗?”
“没错,不然你以为那些同伴干么定期要回来森林里休养一段时间?放弃不了外头的锦衣玉食,还得一次次忍受『变身』的痛楚,为的不就是生命的永恒?”白晰男人哼着,“我就是不希罕外头人类纷扰的世界,所以从不愿踏出森林一步……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情?!为什么连我也要一起驱逐?”
绿烟弥漫的森林刮起一阵风,带动了树枝的摇摆,树叶窸窣的相互碰触,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唱着……滚吧滚吧滚吧……
笔事以前
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背脊开始蔓延,就像千万支细针在他的脊椎上抽扎着,他的呼吸杂促,额上冒着汗,痛入骨髓的剧痛如原子弹爆发般在他体内炸开,痛楚的光波向四肢百骸扩张,遍及全身,其中形成的拉扯力与撕裂感,让他的脸扭曲,身体蜷缩在一块。
他的身体感觉快要爆炸了,强烈的剧痛让他终于压抑不住,仰头想朝天际咆哮怒吼时,那来势汹汹的痛楚突然无预警的消失,去势如急流勇退般,仿佛从未发生过剧痛,体内那般巨大的力量归于平静。
“叩叩叩叩……”细跟凉鞋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向前望去,金色眼珠里的瞳孔闪跃着光芒,眼前漂亮的红色细根凉鞋让他瞳孔放大。
他视线所及范围竟然只能对上来人的脚?!
他本能的低头,闪着金芒的双眼随及迸出耀眼的精光,喜悦与恐慌复杂地占据他的心头。
一身白色毛发,毛发的尖端像针毯般染着黑色,那是属于它鬃猫的发色。
他变回它了?!
“叩叩。”细跟凉鞋踩地的声音戛然停止,双脚的主人在距离它五十公尺远的地方停止不动。
它调高视线,循着包里在牛仔裤底下的匀称双腿向上移到她桃红色的贴身线衫,针织的柔软布料将她胸前的起伏完美的衬托出来,微低的V字领边滚了一圈同色系毛海,它视线越过她美丽的颈项,停留在她的脸庞上。
她上了淡妆,浅浅地妆点她干净的五官。
一向整齐的披泻在脑后的及肩长发在今晚彻底解放,微卷的波浪更显得她风情万种。
它眯起眼,表情布满不悦。
她染着粉红的唇是因为唇彩还是亲吻所造成?它想起变身前男与女重迭在一块儿的亲密画面。
今晚的她,特别令它觉得碍眼!
“喵!”它发出不悦的呜叫声。
它晓得她看到它了。
虽然小巷弄的光线昏暗,但五十公尺的距离足以让她清楚的看见伏在她面前的它。
它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反应,它屏息着,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她也静静的看着它,比起它的沉着,她的呼吸反而显得急促。
她是因为听到熟悉的低吼声才会转进小巷弄里来的,原本她以为声音的主人是……她咬紧下唇,不论是谁,她绝没想到在潮湿的小巷道内等着她的会是只脏兮兮的巨型大猫。
它闪着金芒的眼睛结结实实的吓住了她。
它张狂的毛发让她下意识的将它和原始大山猫的印象重迭,而野蛮、凶猛、嗜肉、血腥、具攻击力、杀伤力大的一连串形容词排山倒海地涌进她的脑中,惊吓与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她向后挪动着脚步,意图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她柔软的下唇因为不堪紧咬的力道开始印出血印子,她的呼吸急促,握住提包的手指也因为过度用力而让指关节泛白,她伸出左手抵住墙来支撑着身体,以防自己因过度惊吓而脚软瘫在地上。
“喵——”突然地,它凄厉的大声嘶叫。
“啊!”她跟着抱头放声尖叫,失去支撑的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它站起身,竖起尾巳高耸着,接着调转身躯朝小巷弄的另一头举步离去。
向前走了几步后,大猫转回头看了看她,然后又继续向前迈进,最后在黑暗的彼端消失。
“喵……”从黑暗中传来低低的回音,音调充满挫败与哀伤。
“等……”它离去前的眼神让她月兑口要叫住她,她捂着嘴,心里抹上一层淡淡的心疼。
那眼神,受伤了还不忘逞强,好象她认识的那个他啊!
第一章
菲律宾
那是个下雨天,天空飘着绵绵的细雨,细雨下得又急又密,将大地染上一层又一层的雨幕,阻碍了所有人的视野。
“搭、搭、搭、搭……搭搭搭搭……”老迈粗糙的手指放在泛黑的算盘上,由一开始的轻挑慢拨到后来愈渐加快,手指动作如行云流水,清脆的算珠子碰撞声在餐厅里发着不平的焦躁。
仿佛算珠子的急躁拨弄能带来不安的气氛,空气中形成一股胶着的凝重氛围,让人感到人心惶惶,在仅剩一桌客人的餐厅里,该是可以忙里偷闲、磕牙的午后,只见万垂青娇瘦的身子随着此起彼落的珠算声忙碌地擦地、抹桌、倒茶、浇水……她像颗和算盘唱和的打转陀螺,动作俐落确实且勤快的满场穿梭着。
窗外细雨仍旧绵密,乌云密布的天色、湿漉漉的街道,打着形形色色雨伞的路人在街道上埋着头匆匆奔走着,在外头的人想避雨、避雨的人不想离开……
透过玻璃,万垂青脑海里突然浮起了“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的名句。
若让巴不得能把客人赶走的老板来下标点符号,意思定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若让为了避雨,一坐就是三个钟头的二号桌客人来下标点符号,意思定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她弯起嘴角,标点符号下得巧妙,就形成不同的结果。
“万垂青!”老板常寿老迈的沙哑声突然响起,拉回了她对着玻璃的漫天冥想。
“是,老板。”她心惊地缩回在玻璃窗上来回擦拭的手,呐呐的应着声,生怕被他锐利的老眼看出她在工作时间神,怕免不了又是挨一顿骂。
“等客人『离开』就把铁门拉下,晚上公休。”他刻意地放大嗓门,强调“离开”两个字。
“是,老板。”
“还有,晚上的公休不给薪。”他加了一句。
“是,老板。”
“告诉接业,我先回去了。”
“是,老板。”
万垂青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门口。
“请慢走。”她递上伞,弯腰鞠躬,直到常寿矮小精瘦的身形消隐在街道遍布的伞海之中,她才拉直腰,望着眼前的霏霏细雨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回餐厅。
“垂青。”她才踏进餐厅,常寿的孙子常接业便在送菜窗口里,伸长手招呼着她。
“小老板。”她走近。
“爷爷走了?”他的中文有着菲律宾华侨特有的音调。
她点点头。
“呼!总算!”他松了口气,“店里生意不好,爷爷就跟着心情不好,连带的就连累你这个伙计兼二厨,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