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青!”她拉开嗓门。
“来了。”躲在厨房里的万垂青听到她的喊叫后,第一时间推开门,端着盘子就冲了出来。
“才三块?”她接过盘子,垂下眉,“我很饿耶!再多拿几块好吗?喂!谁让你吃了?”她眼捷手快的拍掉渥夫沃进攻的手。
“不好意思,我刚刚跟妳说过最近她的食欲一直相当好。”万垂青红着脸,替好友道歉。
“可以也拿两块一样的蛋糕给我吗?”
“不、可、以!”全兰黛抢白。“本小店还没公开贩售这种蛋糕,想吃?下个月请早,谢谢。”
“全兰黛!”
“本小姐没有耳聋,你的声音可以小一点。”
“万垂青,拿一块给我!”
“垂青,妳拿给他的话,我就跟妳绝交。”
“全兰黛!”他看出逃之夭夭的万垂青根本不敢拿蛋糕给他,于是凶狠地瞪向她。
“哈哈!”她堆着笑,“这就叫做现世报,懂吗?谁叫你当初『绿帽子』不让我试吃。”
总算报了心底的大仇,真是爽快啊!
“不过,我可以让你参与命名的重责大任。”让你只能看不能吃的干瞪眼,这才是最上乘的报仇之道。
“真是谢谢妳啊!”渥夫沃站起身,在他克制不住自己掐死她的冲动以前赶快走人。
“喂!”全兰黛叫住他。
“干么?”
“他──过得好不好?”她还是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问题。
“蛋糕给我吃,我就告诉妳。”
“那再见吧!”她对他吐着舌头扮鬼脸。
交换条件啊?休想!
他不说,她不会找地司忒问?
“他死不了,活得快活得很。”丢下话后,他大步离去。
唯一获得巴斯特神的原谅,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返回森林里,他当然快活得很!
第九章
上弦明月半挂在空中,白云萦绕在周围,为月晕带来了黑影。
绿烟四处弥漫在森林里,随着夜色愈暗,烟雾愈浓,空气中还夹杂着绿草的清香。
圣界的氛围是宁静安宓的。
通体雪白的大猫形单影只的趴躺在靠近神庙的斜坡草地上打着呼噜,牠黝黑的双眼半瞇地看着远方,浓密的绿烟模糊了牠的视线,干涩让牠眨巴着眼,在一闭一阖之间,牠的视线穿过绿烟、穿过森林、越过大海……
牠彷佛看到了心系的远方,看到了牠心里徘徊不去的身影。
“唔……”牠的喉际发出声响,心激动地剧跳着。
是全兰黛!
牠瞠大着眼,更专注、更用力的看。
她躺在她的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衣,缎面的质料服贴在她匀称姣好的身材上,白色的缎面衬得她的肤色显得粉女敕而柔软。
她……变胖了。
“呼噜……”牠发着声响,眉头因为眼前的景象而紧蹙起。
躺在床上的身子在努力伸展着,她的身体因为痛楚而不停伸展着,埋在枕头里的脸不断发出低切的哭泣声,闷闷的哭声伴随着不停伸展的身躯,将牠整颗心挤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在哭。
她是因为赛尔凯克而哭,牠晓得。
她……还没忘记他吗?
突来的剧痛拉回了牠的视线,牠的眼前又只能看见一片绿烟和随风发出沙沙声的树群。
“喵──”牠拉高分贝的嘶叫,背脊突来的剧痛让牠弓起背。
牠伸长四肢痛苦地抓着地面,四足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草地中,爬抓着泥土,巨大的身躯似乎快要承载不住源源不绝的剧烈疼痛,有种就要粉身的错觉。
全兰黛……
在痛楚中牠的脑海里想到的只有她……
牠要死了吗?
那她怎么办?
牠想到她在黑暗中伸展的身体以及哀泣的声音,她的苦痛怕是和牠此刻一样吧?
死了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她呢?
在没有忘记他之前,她每夜每夜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吗?
“不行!不可以这样!”充满磁性的声音将牠心底的话宣泄而出。
牠会讲话?!声音让牠大大惊骇。
罢才的剧痛在顷刻间消失,牠瞪着脚下突然变远的草地,白毛的猫掌被干净的大脚掌取代。
怎么回事?!牠变成人了?!
牠在圣界转为人形?!
他转向神庙,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可以在圣界转成人形。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千百年来从没有猫可以在圣界里转为人形。
“巴斯特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问题才月兑口而出,泥砖砌成的神庙跟着发出抹微蓝的光芒。
他环顾四周,今晚的浓雾遮去了栖身在森林里猫儿们的视线,似乎没有猫发现他的变身以及神庙发出的蓝光。
他向前大步往神殿疾走。
在神坛处他找到了光源的来处,蓝光是由坛上嵌镶着的夜光石散发出来的。
在淡淡的蓝光下他隐约看到坛上被刻划着图形,他伸出手拂去石板上尘封的灰尘,意外的看到一幅幅清晰的图像。
他们一直知道神庙有着古埃及文及图像,但是因为长年的风化,早已经模糊难读,所以他们从来不去研究究竟上头记载的事物。
没想到……坛上的图像竟然还保存得相当完善。
他凑近石板,仔细地看着。
那是古老的传说,属于古埃及的传说,是所有埃及人都了解且深信不疑的传说。
石板上粗糙地刻划着人死后制成木乃伊的程序,以及生命是由“肉身”、“拔”和“卡”组成的字面解说;“肉身”是物质,“拔”是“灵魂”,而“卡”可以解释为“生命力”。每个人都拥有“肉身”和“灵魂”,而“生命力”是所有人共有的。
接着是“拔”寄附在猫身上的图像,然后是猫身驮着“拔”离开巴斯特大庙到圣界和“卡”结合,在结合了“拔”及“卡”的猫身旁古埃及文字简略地写了三行──“静潜千年纪,重修爱与恨,终得永生息”。
他瞇起眼,粗略的图像及简短的文字,和最后的三行字句,像跑马灯般在他脑内重复窜流着。
“静潜千年纪,重修爱与恨,终得永生息……”他喃喃地重复着石板上的最后三行字,突然,“阿卡”跃进了他的脑海。
“他现在是『阿卡』了吗?”他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来回收拳再张开、再收拳,仔细地感觉自己和以往有无不同。
“阿卡……”他们一直以为寄附在猫身上的“拔”即是最好的状况了,“阿卡”只是个不存在的传说,没想到……他们还有更高的境界可以攀升。
“静潜千年纪,重修爱与恨,终得永生息”,他和地司忒、渥夫沃从踏入圣界之后就不像其它同伴会来回进出圣界,他们因为“懒”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没想到也因为“懒”误打误撞拿到成为“阿卡”的入门之钥?
他们被巴斯特神逐出圣界不是因为他们干扰了圣界的清静,而是时限到了,得要离开圣界去“重修爱与恨”啊!
“我修到爱与恨了吗?”赛尔凯克迷惑着。
恨……初初被逐出森林不得而入时,他确实恨过巴斯特神,认为他心胸狭隘,为了鸡毛小事就将他们逐出,还害他们好友不和了好些年,虽然他后来选择释怀,但是恨过是不争的事实。
爱呢?他爱了谁吗?
全兰黛在他脑海浮现。
“她?!”赛尔凯克蹙起眉,想到她,他彷佛又能感觉到胸膛里沉重的心跳。
是啊,他爱她!他松开眉,头一次坦然面对心底的答案。
自从变回猫身被地司忒和渥夫沃送回森林之后,他就没有开心过,无时无刻想的都是她隔着门板哭着说自己失恋的模样,这不是爱,是什么?
圣界和爱情,他自私地为了不受变身和生老病死的轮回之苦而选择了前者,现下他可以来去自如,他的选择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