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颢的讶异绝对不亚于红姐。“岂止没料到,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就是……红姐?”
“冷颢?阿颢?”水灵儿在一旁是听得一头雾水,茫然的眼神在他之间来回穿梭,“你们……这……”眼前的情况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红姐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她笑笑的道出水灵儿的凝惑:“灵儿,我与冷颢是姐弟,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弟。”
水灵儿看着他们,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也愣住了。但她很快回过神,看得出来红姐与冷颢之间有很多话要说,所以她识趣的说:“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弄些东西。”她转身离开,将厅堂留给他们这对许久不见的姐弟。
=====
冷颢目光一直没有移开姐姐,脑中则寻找儿时的记忆,纵然过去的事全然不堪回首,至少那也是他们姐弟间曾经拥有的共同回忆。”红姐看着挺拔的冷颢,深深吸了口气,在稳定紊乱的心情后,她终于找回原有的笑容。
“想不到咱们姐弟俩仍有见面的一天,你长大了不少。”
“你也变了许多。”
“是呀,咱们都改变了,连生长的环境也都变了,唯一不变的,大概只剩下彼此的血缘关系吧!”红姐笑得有点沧桑,说得也有些凄凉,“难够活着看到你平安无事,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至少死了之后,也可以向爹娘交代了。”
冷颢的反应可就没有她这么自在,他拳头紧紧握着,表情紧绷。
他拧紧剑眉,上前一大步。“我在回到中原之后,找你找了整整三年,几乎快要翻遍整块土地,却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踪迹,没想到你竟然就住在这里,我简直不敢相信。”
红姐闻言,先是惊讶的眨了眨眼,最后也只能歉疚的垂下眼睑,“也难怪你会找不到我,因为我改名换姓,在这儿开了这间金绫纺,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冷府千金冷颢了,而是绣娘红姐。”
冷颢皱紧眉头。“为什么改名换姓?难道冷氏令你难堪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红姐帐然的别开脸去,望向门外的庭园,“在我的心里,冷家人早已全部死了,我之所以仍继续活着,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奇迹。因为我一直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无情,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回来。”
冷颢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我不懂,既然你在等我,为什么不直接上无情谷来找我?”
她眨了眨眼,回头不解的看着弟弟,“无情谷?你的意思是?”
“难道我冷爷的名声不够响亮?不足以让你发现我就是占据整个无情谷的寨子头?”他当初之所以不忌讳坏了冷氏的名声,就是希望能将冷氏之名远插,让众人知道山谷里有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冷爷,同时也是为了等待姐姐冷颢的出现,无奈一等就是好几年。
红姐因为冷颢的话,整个表情顿时冻住,抬起惊讶的眸子,她上下打量着弟弟。
“难道外头传言的冷爷……是你?”得到冷颢点头承认后,红姐掩嘴,蹩起眉毛,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她斥责他:“你怎么可以做出那种事?你这么做教死去的爹情何以堪?”冷颢不屑的哼了口气,“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爹为朝廷忠心效命,到最后换来的是一场赐死的昭书,爹的冤死又是情何以堪?”
“你……你还在为爹的事记仇到现在?”
“没错。”冷颢眯起眼,走了几步,紧握的拳头重重的捶在桌面上。“我冷颢一日不教那昏君受点教训,一辈子永远咽不下这口怨气。”
红姐看着他愤慨的气势,想不到十多年不见,原本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孩已经变成一个官府的通缉犯人;这个变化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你变了,爹给咱们的教育,应该是以德报怨,而不是你现在心中充满的报复。”她难过的说。
对于姐姐的反应,冷颢疑惑地皱起眉头。“难道当年的仇恨,你全都忘记了吗?”
“不,我当然没忘!”
“那你不恨吗?”冷颢眯起利眸,投射出怒不可遏的气焰,“十多年前,朝廷奸臣得意洋洋的带着皇上赐死的圣旨向咱们示威,我甚至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带离冷府到边疆充军。多年的恨我都难以下咽了,你又如何捱得过这么多年的苦?”
红姐看着弟弟仇怨的表情,叹了口气,脑子里浮现出当年那一晚的情景。
在冷颢莫名其妙被带出冷府、爹饮下鸩酒咽下最后一口气,还有娘因为绝望,偷偷拿着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之后,她就永远忘不了那一刻因为家破人亡的痛苦。
那时,她几乎可以说是行尸走向的度过一年又一年,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力量,就是等待冷颢的回来,无奈这一等,就等了整整十七年。
如今冷颢终于出现在她面前,井质问她是否忘记十多年前种种痛心疾首的往事,但她没忘,就因为没忘,所以她活得更痛苦。
“当年的事,我到死都不可能忘。”红姐闭上眼睛,垂下脸。“但是将往事惦记在心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已经成了历史的事实是永远不可能挽回的。”
“姐。”看见姐姐这番难过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不该勾起姐姐的回忆,毕竟这是一件令他们姐弟俩一辈子伤痛的事,任谁想起都会觉得不舒服。“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过,只是这种事总得有人站出来,让奸臣无法继续残害忠良吧!”
红姐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苦,也清楚你的怨,但再多的愤恨都改变不了事实,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改变逐渐衰乱的朝廷。阿颢,自私点吧,只要自己过得安逸,这样就足够了,过去的事何不就当成命中注定,很多事不是咱们薄弱的力量可以改变的。”
冷颢无法接受姐姐的说词,这么多年来,每次只要想起爹的枉死,他就深感忿忿不平。如今姐姐竟然说这是命中注定,这样逃避现实的说法他不能接受。
他气愤的不愿接受姐姐的责备,背对着她不愿多说什么。
红姐诚挚的看着冷颢道:“阿颢,别再恨了,再多的恨,也比不上现在拥有的一切幸福啊!”
他痛苦的回头,不解姐姐为何突然有此一说,“幸福?何来幸福之有?”
红姐看着冷颢纳闷的表情,不禁感到疑惑,她试着问:“灵儿月复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一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冷颢闻言,脑袋犹如被雷击,整个人足足呆了十几秒,直到脑子慢慢恢复运转,他立刻瞪大眼睛看向姐姐,“你说什么?灵儿有我的孩子了?!”
红姐因他的反问而皱眉,她眨了眨眼,迟疑地偏着头,“老天,灵儿真的没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不,灵儿并没有提到此事!”他愤愤的蹩紧眉头,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事,灵儿昨天一个字都没提过,难怪昨晚看见她时,她的脸色苍白,原来是已有身孕。这女人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真是气死他了。
对于水灵儿没将此事告诉冷颢,红姐也只能轻叹口气。“也难怪灵儿没告诉你,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我想她没敢告诉你的原因,你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冷颢拳头紧紧握着,为什么她不肯将此事告诉他?难道他不该知道自己孩子的事吗?抑或灵儿在担心什么?
种种疑问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他巴不得现在就立刻跑去找灵儿,当面好好的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