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凌复生哼了声,注意力全放在一旁的沈淙沂身上。
不过凌雪没打算为他介绍。看了他身后一眼,凌雪一脸天真地问:“今天带的是第几任妻子?第五任吗?还是第六任的预备人选?”
凌复生一怔,有些难堪地怒斥:“你说这是什么话:爷爷女乃女乃一块儿来的,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我想他们大概不会想见到我。”她瞥见了一段距离外两位老人家都看着他们,她浅浅她笑着,朝他们点了个头,根本不待他们反应,凌雪又对她父亲道:“好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您快回去吧,要不然侍会儿小妈受了冷落生气,那可就不好了。”
“你””凌复生听出她话中的嘲弄,气缸了脸,却莫可奈何。摆摆手,他道:“算了,回去打电话给我。找了你几天也不回个电话,今天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回家。”
凌雪但笑不语,凌复上一叹,知道她不会给自己个回答。他拿这个女儿没辙,对于她,他这个父亲从来没有做老子的威严;面对她天真恬淡的笑容,他反倒有着些许的心虚。瞥了沈淙沂一眼,他模了模鼻子回自己位置去。
凌雪笑着坐了下来。没想到好不容易送走了个生气的人,一坐下,又得面对另一个生气的人。唉,男人,哪来这么多的脾气呢?
不理他,她自顾自地继续吃着东西。
现在他们俩大大方方出双人对,一块儿看电影、一块儿听演奏会、一块儿上餐厅吃东西,这一点最令她开心,因为不用再委屈自己吃微波食品或是外卖食物。
不过坏处也是有的,就像现在,遇见了她父亲。
她相信父亲必然是知道了她与沈淙沂交往的事。虽然父亲大人不看影剧版,不过他身边诸多儿子与女人,必有人会为父亲留意的。
她知道自己又有好些日子不得安宁了。
发现对面的人始终没有进食的动作,她总算抬起头来。
“怎么,不合味口?我觉得很好吃呀。”
“少耍嘴皮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悦地说。
“又耍小孩子脾性。”她喃喃道。见他瞪向自己的目光,她好笑地说:“别气了,我不帮你们介绍是为你好。我父亲别的兴趣没有,专爱攀权附贵,要真和他认识了,包你没安宁的日子过。”
竟有人这么说自己父亲的?他仍是瞪着她,却多了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撑着下巴,她好心情地说:“对了,我父亲还有个嗜好──讨老婆,他至少有五任老婆。我妈是第二任。”注意到他瞟了父亲的桌位一眼,她又笑道:“那张桌坐了我祖父祖母,还有我父亲和我也不确定到底是第几任的小妈,算是家族聚会吧。”
她扯了扯唇,低下头拿着餐具专心玩着盘中的食物。
“我父亲总说我母亲是他真正唯一爱的女人,说起来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可是其实是因为不服输。历任妻子,只有我母亲主动提出离婚,因为我父亲对婚姻不忠,也因为我父亲的家人瞧不起我母亲是乡下人。当初他还想以找和我妹妹为手段留下我母亲,不过没成功。”抬起头,她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父亲有十二个小孩,只有我和妹妹是女孩儿,厉害吧?”
他也撑起下巴望着她。这是她头一次谈论她的家人。过去他问了她也不说,今儿个她倒主动提起了。一段听来不甚揄快的“家庭秘辛”,在她口中像个笑话。
“父母离婚之后,你跟谁?父亲还是母亲?”他问。
“都不是,跟我爷爷女乃女乃。那儿像孤儿院,我父亲所有下堂妻的儿女都在那儿。
其实他们根本不要我们姊妹俩,留我们下来,不过是因为我们姓凌,是凌家的财产。”她说得轻松,看来全然不在意。
“难过吗?”他抬手越过餐桌轻抚她的颊。
她笑。“曾经。小时候当然会,后来不会了。”
静静看着她,他突地朝她勾了勾子指。
以为他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她倾身向前,没想到他竟是隔着桌子,吻住了她。
怔愣之后,她条地撇开脸避开他的呢。不看其他人可能有的反应与眼光,她开玩笑地说:“当心我父亲冲过来强迫你娶我。”
“我愿意。”他望着她的眼,有如交换誓言般慎重地说。
他突如其来认真的态度令她的笑不自在了起来,怔了会儿,她又低下头挑若盘中的食物。
“胆小表。”他笑,并不逼迫她回应什么,若有所思的目光,瞥向了她的家人。
※※※
颈上一阵刺痒的感觉,凌云樱咛了声侧身避开。
没两秒钟,那种感觉再次袭上她的脸,这回,她皱眉睁开眼来,只见一张大大的脸悬在自己眼前──沈淙沂的脸。
瞪了他两秒钟,她又闭上眼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你要出门了吗?”她还记得他说过今天一早与人约了打球的。
“嗯,你陪我一起去。”他说。
安静了数秒钟她才睁开眼。“去哪儿?”
“打球。”
她摇头。“不要。”
“陪我去。”他轻咬着她的耳垂。
她仰着颈子给他更多空间,不急着回答。
“嗯?陪我打球?”他又问。
“不要。除非可以不晒太阳、不走路、不流汗,我就陪你去。”
“别闹了,打高尔夫球怎么可能不晒太阳、不走路还不流汗?”
“所以喽,我不去。”
他在她的颈间重吮了一下,惹得她轻喊一声,然后变成了低吟。
“去打球,或者是在床上泡一整天,你自己选一个。”他说。
“在床上泡一整天。”她毫不考虑,笑嘻嘻地做出了选择。
“的女人。”他拧她的颊。
她也不为自己辩驳,倒是对他要自己陪他打球的主意有许多意见。“我又不会打球
,去做什么?”
“陪我走球道。”
“那多无聊,我不打球还得花钱走路。”她虽然从不打球,不过却听说过即使只走球道不打球,也得付千把元的球道费,只比打球的人少几百元的果岭费,那还是会员才有的“优惠”价格。在她看来,无异是花钱当冤大头。而要她这种又懒又怕太阳的人花那种钱,除非她疯了。
“钱我花又不叫你花。”
“你嫌钱多,把钱给我好了。”
“好啊,给你钱,你陪我打球?”
她笑。“干嘛,你花钱找伴游小姐呀?”
“嗯,陪我去打球?”他埋在她的胸口咕侬。
他的回答让他又仆她笑了出来。静静拥着他,她不觉在心中叹了声。一向最擅于说“不”,而且总是拒绝得极有技巧的她,为什么总是对他没辙呃?
唉,算了,就当她疯了。
“好吧,陪你去。”她说,在他欣喜地抬首欲吻她之前,她连忙又说:“可是我没有衣服可以穿。”
昨晚在他的住处过夜,她穿来的是套装皮鞋,总不能要她穿那一身去走球道吧?
“没关系,我载你回去换衣服。要不然,球场也有卖。”
“载我回去换衣服。”她才不要在球场买,都是制式服装,搞不好,上面还绣了球场的mark。
于是载她回公寓更衣之后,他们便往球场出发。
到了球场,看到两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和另一女人,她觉得自己被他拐了。要她陪着打球是假的,要她来见人才是真的。
他说了几次要她见他的家人,她都淡淡拒绝了,这会儿倒教他得逞了。
她给了他一个过度灿烂的笑容,他揽着她的肩回以一笑。别人看来甜蜜,只有他们俩明白笑容背后的意义。
沈淙沂明白自己的心思被识穿了,也不以为意,笑着为她介绍两个弟弟──沈淙澈和沈淙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