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究地看了他好半晌。现在的他与我最初的印象不同,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严肃得足以当门神了。可是现在的他很爱笑,不管好笑不好笑他都是笑着的,却又不显突兀,好像他就是笑着出生似地。
“你很爱笑。”我说。
“对。”他点点头,仍是笑着。“不过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我拧起眉头来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而后怀疑地问他:“我长得很好笑吗?”
他朗声笑了出来。“当然不是。”
我仍是一脸怀疑地看他。撑起下巴努力地思考,关于我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他,以及我是不是长得很好笑。然后,我想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该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他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见过我许多次的样子。
“既然见过,为什么在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我的洋裝被弄脏的那一次,你这么一脸严肃、不近人情的模样?”我努着嘴问他。
“我那天在赶时间。而且那个时候告诉你我见过你许多次,似乎也不太恰当吧?”
“说得也是。”我认同地点点头,不过,我的脑袋里仍是不停运转着。
“别想了,吃饭。”他说,我这才发现老板来上菜了,而他接过老板手中的面递到我面前。
好不容易我们点的东西上了桌,我什么也不想了。喊了声:“开动。”就埋头吃将起来。
不过只吃了几口,我又抬起头来看他。
“干嘛?”许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也抬起头来看我。
“你看,我们见过这么多次面,你也去过我住的地方,我们现在甚至在一块儿吃饭,所以,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咬着筷子看他。
“当然。”他豪爽地答道。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说得也是。”他笑着点了点头。按着,他拿起一张点餐用的纸条,一撕为二,一张放在我面前的桌上。他自己又拿起桌上的笔在他自己那半张纸上写了些什么,交给我。
看了他一眼,我接下纸条。
“韩尔杰。”我唸着他的名字,还不错,满顺口的。他还写了他的电话给我。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我将纸条放入牛仔裤的口袋中,又低下头吃我的面。
“你呢?”
“嘎?”我一口面吃到一半,不知该将口中的吐出来,还是将垂在嘴边的一口气吸进嘴里,我就这副呆样地看了他两秒钟。
他笑了出来。
“先把那口面吃完。”然后,我吃面的同时,他将空白的半张纸条与原子笔都推到我面前。“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呀。”
我点点头,放下筷子执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考虑了一下,我也将电话给了他。
“庄可文。”他拿起纸条学着我唸他的名字那般,唸着我的名。“不错的名字。”
“谢了,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对自己的名字我并没有特别的感觉。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典故,只是我老爸请人算笔划得来的。不过,我有些坏心地笑了笑。“和我老妹比起来,我的名字还真的不错。”
他扬起眉。“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庄可爱。”
他面无表情地看我,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地想忍住笑。
“想笑就笑,没关系,她早就习惯了,而且反正她不在。”我索性连自己的弟弟也一併出卖了。“我还有个弟弟叫庄英俊,真的。”怕他不相信,我特别强调了一下。
他相信了。我才说完,他就哈哈笑了起来。
***
“哈啾!”
一个重重的喷嚏令我原本就又晕又重的头更是痛了起来。我连连抽了几张面纸擤出鼻管中的浓稠,然后,我吸了吸鼻子,不行,还是不通。
我忍不住有些痛苦的皱起眉来。这大概是老天在懲罰我,罰我每回总是裝病跷班,天知道我壯得像条牛,几乎从不生病的。
“哈啾!”我又抽了几张面纸。
不过,一旦生病就会要了我的命。大概是以前累积的病菌全都一次发威,所以威力比较强吧?我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哈--”这个喷嚏没能打出来,我还是抽了几张面纸。
在我努力与鼻水奋战的同时,电话铃声刺耳地响了起来。我瞪着床头边的电话,突然觉得它好吵。又响了两声,我才伸手去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我没有气力地拉长了音。
“喂。”电话那头的男声顿了一下。“你好,请找庄可文。”
“我就是。”我为着自己过于浓重的鼻音而拧起眉来。
那头又停顿了两秒钟。
“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你是谁?”我没听过这个人的声音。
他笑了出来。“我是韩尔杰,记得吗?”
“哦,嗨。”也许因为感冒头昏眼花,也许因为从没听过电话中他的声音,方才我没听出来。不过,这会儿我认出他的声音了。
“你感冒了吗?”他又问了一次。
“嗯。”我吸了吸鼻子,又探手抽面纸却扑了个空。不会吧?没了?我不死心地整只手部伸进面纸盒里掏探,没有,真的没有。
“看医生没?”
“没有。”我最讨厌上医院。
“这样不行,你的感冒很严重不是吗?”
“没关系,我--哈啾!”糟了,我没有面纸了。想了想,我丟下电话筒在我的包包中掏出了出门用的小包裝面纸。好不容易解決了鼻水,我才想起电话那头他还在等,我又连忙跳回床上执起话筒。“喂,对不起。”
“没有关系。”出乎我意料的他竟然没有挂断电话,也没有生气。“你下楼来,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要。”我想着拒绝的理由。“我头晕晕的,不想下楼。”
“所以我陪你去呀。你感冒这么严重不看医生不行的,听话,去看医生,好不好?”他像在哄孩子似的。
我吸了吸鼻子。不知怎地,他的温柔突然令我想哭。
“好,我去。”虽然明知他看不到,我还是点了点头。
“你二十分钟后下楼来,我在楼下等你。”
“好--等一下!”唯恐他挂上电话,我连忙喊道。待他回应了,我才又说:“你可不可以带一盒面纸来,我的面纸用完了。”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我又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