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说谎。”他似乎看穿我的企图,抢在我之前堵住我未说出口的谎言。
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自己好像作弊被抓到的学生。挣扎好一会儿,我才有几分不甘心地、重重地点了头。
“什么?”他贼贼地微扬起眉。“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当然没听清楚,因为我什么都没说!我在心中啐道。不看他,我闷着声诚实地回答:“喜欢。”
“很好。”
他的用词及语气令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好像我的答案早在他预期之中。自大的家伙!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许我吻你?”他的问题令我瞪大了眼。
“有些事不是喜欢就可以做的,懂吗?”我白了他一眼。
“给我一个理由。”他放开我,身子向后仰,双手抱胸看着我。
方才与他太过接近,我觉得空气变得稀薄,自己好像有些缺氧了。好不容易得以拉开距离,我先深呼吸三大口,以弥补方才的氧气不足。氧气补充足够了,我双手插腰,指责地看他。“亲吻是情侣或是夫妻方可以做的事,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干么吻你?”
我眨了眨眼,在脑中多次重整组合他的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或是漏听了什么。“可是,我们又不是情侣──嗄!”我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脸又逼了过来。
“如果我们还称不上是情侣,那世界上就没有情侣了。”他一脸的凶霸。
不过我并没有被他给唬住,我依然眨着眼看他。“情侣在一起要谈恋爱的……”
“我们是在谈恋爱,要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一年来在做什么?”他看来有些无力。
做什么?我伸出手开始扳着手指数着:“看电影、吃饭、听演奏会、打屁,偶尔到新竹去看我老爸和老妈──”
“我不是说这个。”他打断我,想了一下,又说:“换个说法,你和我在一起快不快乐?”
“嗯。”没有迟疑,我爽快地点头。与他相处确实非常快乐。
“我也是。”他点了点头。“再问你,与你其他男性的朋友相较,我是不是占比较重的分量?”
想了会儿,虽然有些迟疑,我仍是点了点头。我从来不曾做比较的,不过,这一比较之下,我发现,他那一边的天秤好像确实是重些。
“需要想那么久吗?”他面有不悦地瞪我。我还来不及回嘴,他又问:“除了我,你还曾和其他男人同榻而眠吗?”
“曾啊。”
他瞪大了眼。“什么?!”
“对呀,以前和同学出去玩,十几二十个人挤一个大通铺是常有的事。”我耸了耸肩,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大惊小敝。
他翻了翻白眼。“我是说,单独的,就你和另一个男人,有没有?”
“没有,当然没有。”这会儿换我瞪大了眼。我怎么可能这么随便!
“嗯。”他叉点了点头。“你曾不曾像回应我的吻那样去回应别人?”
“当然不曾!”我有些生气。他当我是什么?婬娃荡妇吗?
他的脸更朝我贴近了寸许,几乎与我的脸相贴了。然后,他双手捧起我的颊,贼贼地笑了。“所以,我是唯一的一个。这是什么意思你懂吗?”不待我回答,他又说:“这表示,你早就认定了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的结论令我呆愣地看着他。
歪理,他说的全是歪理,可是,我却好像衱这堆没有道理的道理给说服了。
我必须承认,在谈感情这方面我是比较迟钝的。与之前两个男朋友的交往都是在他们明白地提出交往的要求之后,我们才开始“谈恋爱”的。电视、小说里不也都是这样的吗?男主角经过热烈的追求,诸如每天一封情书、站冈接送……等等,然后才会赢得女主角的芳心,接着他们才变成一对情侣的,不是吗?而我和沈昱中……
“所以,我们绝对是情侣,也所以,我要吻你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最后几个音有些含糊,因为他已吻上了我。
一开始,我僵直地瞪了他几秒。而后,叹了口气,我抬起手环着他。好吧,我认了,我喜欢他,我喜欢他的吻,我也喜欢自己是他的女朋友。管他电视或小说是如何,我只知道我再也找不到像他这般包容我、了解我的男子了。我想,我是爱他的吧?至少,我爱他技术高超的吻,我在心中偷笑。
不过,这个吻持续得并不久,因为突然闯入我脑中的念头令我将他推了开。“你就是为这个不开心吗?”
“什么?”他一头雾水地看我。
“看夜景那一天呀,我跟那个学生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然后你就板着个脸,闹了好些天的别扭。”
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我发现他竟然有些羞赧,这项发现令我大笑出声。
“笑什么?我板着个脸是因为你太笨,谈了这么久的恋爱,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粗声说道。
“你说我笨?”我敛去笑,瞪着他。“搞清楚,我还没接受你的追求哦。”
“我干么要追求你,你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
“谁说的?我可没答应。”
“答应什么?本来就存在的事实,何需你答应?”
“你说那是什么话?我不答应,它就不会成为事实。”
“你答应与否不重要,事实摆在眼前。”
这次的争论无疾而终,因为四片唇贴一起的时候,想说话,真的很困难。
第十章
“纯纯,这个很急,下班前赶出来给我。”襄理丢了一叠东西在我桌上。
“哦。”看也没看,我随口应道。我想这份文件不会急到哪儿去的。
襄理离开后,我才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一下。果然,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想,她之所以要我今天之内赶出来,无非只是因为刚才张贾贤也丢了堆东西给我,要我今天内完成。她想申张主权,让张贾贀知道谁才是头儿。
张贾贤在一旁什么都没说,连头也没抬一下,但是我确定,他听到襄理的话了。待会儿,他八成又会来盯我,这个欺上犯下的东西!虽然他还没吭声,我却忍不住在心中先骂道。
襄理和他就像两条狗,拚了命地想要巩固势力,划地为王,就可怜了我们这几根电线杆,被两条狗尿得一身骚,还得忍受他们俩的狂吠。而其中最可怜的就是我。现在的我几乎成了专职的打字员,整天衱那两条狗呼来喝去地。累得半死,做的却都是白工。
“唉……”忍不住,我又叹了口气。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张贾贤并没有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不过,我不会傻得以为他变善良了,实在不能怪我小心眼,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坏心眼,一天没做坏事就浑身不对劲,张贾贤就是这种人,我不得不提防他。
丙然,当我从影印室抱着一叠资料回到部门时,便清清楚楚地听到张贾贀正在造谣,向经理打我们的小报告。我也不吭声,站在入口的转角处听着,看他又想搞什么花样。
“……我三天前就告诉她们了,可是纯纯她们四个人都不去,好几位工读生因此也不想去,不过我还在协调当中。只是我想,她们对工读生的影响力是不是太大了些,经理您可能要注意一下。当然我也很努力在和工读生建立关系,不过……”
虽然我没听完全,不过,我大概知道他在编派些什么。
由于深受总经理重视,客服中心总是有超额的经费。而这些经费是每季编列的,如果当季没有将预算经费花完,下一季经费就会缩编了。所以,吃吃喝喝在客服中心是习以为常的。不过,要吃要喝也得巧立名目,免得落人口舌,到时候预算照样缩编。而诸如上次的迎新,或是部门同事生日,都是很好的理由。如果经费仍用不完,受惠的就是工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