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就不是好人,可我也清楚,这一辈子我将会背着这份遗憾以及悔恨活着,直到我两脚一伸的日子到来。”
背负着曾经犯下的错继续活着吗?
多沉重的人生,却又是不可避免的。
蓦然的领悟像闪电般击中了他,他转向老人。
“老爷子,您真的打从心底伺意我跟茗菲结婚吗?如果不是茗菲坚持的话,您还会赞同吗?”既然老人对他的过去一清二楚……
老人抬眼正视他,“你以为我答应你跟茗菲的婚事只是因为那丫头至死都不放弃你的缘故吗?”
“……是的。”
老人突然笑出声,然后摇摇头。“唉!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我好歹也比你们这些娃儿多活了几年,这道理我可是很清楚的。我说你呀虽然我老眼昏花,但看你们两个娃儿却看得很仔细,
明明郎有情、妹有意!只是不了解你们在玩什么?为什么拖拖拉拉这么多年?”
老人顿了下,喘口气后才又继续说道:
“多年前你拒绝了菲菲,那丫头就说要等你想清楚,而我也不想管你们两娃儿的事,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何况你们两个都还年轻,选择的机会还很多;可是这几年来,别说那丫头没几个男人蹦
进她心里,再来看看你巴!日子过的跟个和尚差不多,然后每年又花大钱派人跟在那丫头后面到处趴趴走,差人注意她的行踪兼保护她的安全,哼哼!可别说那是为我这个老头子做的。”
很难得,罗信峰脸上出现一抹红,尴尬地不敢再接触老人充满睿智的凝视,没想到老人家模得一清二楚。
.“你的心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磨了这么些年,或许你们还可以再磨下去,不过我这身子骨可就没那么好商量,所以忍不住多事了一下,不过——”老人直望进他的眼中。“若你真的打从心底不肯的话,事情也不可能成的,不是吗?”
对此,罗信峰完全无言以对。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墙上的人影身上,老人表情闪过一丝悔恨。
“好吧!如果你觉得现在要做的事比在王氏企业工作重要的话,那就放下一切去做吧!有些事一旦迟了,真的就会来不及,连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老人目光朦胧地望着那已逝去的妻与子。“你可以先别急着辞职,我会找人来代你的工作,如果你还有意愿回来的话,工作就还给你。”
他抬起头,表情有些激动,得费尽全力克制住,只能将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一句话。“谢谢您!”
在他离开书房前,老人又唤住了他。
“信峰!”
“是。”
“虽然你没冠上我的姓,但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好儿子……而且我是真的很高兴你成为我的孙女婿。”
罗信峰闭了闭眼,没有转过身,用力点个头后,便将门关上,背靠在门板半晌,心中清楚知道一件事
他,准备好了。
翁抬抬
白色浪花拍打到岸边,然后又退了回去,似乎在与沙岸做拉距战。
两个女子手挽着手一起沿着沙岸漫步,踩着浪花,姿态极为悠闲。
美丽的女人总是能轻易引入注目,海风拂起她们的发,拍打身上的衣物,熨贴出窈窕优雅的曲线,虽然其中一位小肮微凸,但若不细看不会察觉到异样。
“累了吗?”林颖雅问着旁边正望着远方海平面的好友。
“还好。”王茗菲对好友笑笑。“不要那么担心,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很强壮的待在我的子宫里,适度的运动有益无害。”
“哼!也不晓得谁才刚刚出院的?”
王茗菲笑笑,只是紧紧握住朋友的手臂一下。“知道啦!谢谢你特地跑回来陪我。”
两人在岸边的一块大浮木上坐了下来,暂时休息一下。
静静倾听海浪拍岸声,天地间自有一番静谧,抚慰了躁动不安的心灵。
“要不要跟我回法国去?”林颖雅问道。
王茗菲望着前方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你想等他来找你?”
“……嗯!”
“对了!他知不知道你人根本没去法国,还待在台湾?”而且正在垦丁度假饭店待着安胎。
“不知道……”王茗菲耸耸肩。“但如果他想找我,就可以轻易地找得到!”她有留下讯息,只要他愿意开始找她……
“那他都没来找你的话,你又打算怎么做?”
“一年!”
“什么?”
“我只打算给他一年的时间去思考,如果他还走不出来——”她眯了眯眼,到时就在他面前,抱着孩子转身离去,正式遗弃他。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林颖雅有些心惊胆跳。“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哪有什么想法?”脚趾深陷在沙中,任沙粒淹没。“只是不想放弃任何可能的机会,如果他还是不愿意,我也…没话说,就认了。”气归气,她真怀疑自己是否可以那么狠的对他……思及此,真觉得自己好悲哀呀!
“认了?”林颖雅扬扬眉。“这真不像会是出自你口中的话。”
“就像你以前说的,强摘的瓜不甜,但又非想要吃上一口不可;如今——吃是吃到,虽然味道完全超乎预料,但是,我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从未尝到味道的那个人,而那个瓜……”她深吸口气。“同样无法回到过去那份完整……”说到最后,声音轻若低泣。
她真的很不应该吧?
是不是弄巧成拙了?是不是已搞得两败俱伤了?
林颖雅看着她,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问世间情为何物?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寻觅真心,到头来却弄到心死,为什么会如此?突然间,她非常厌憎起这一切情情爱爱,太虚假不实,甚至深深地厌增起那个
像阴魂般纠结在她心底的那个男子……
懊死的家伙!噢!男人……更是世上最麻烦的生物了。
“我去游个泳。”那家伙的脸孔一浮上来,便心烦意乱,需要运动一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林颖雅站起,月兑下外买的白衬衫和布巾围裙,露出只着白色比基尼的姣美身材,然后用力向前跑,毫不犹豫地奔进大海的怀抱里。
王茗菲望着好友,心中有着歉疚和感激,若非颖雅不顾一切立刻赶过来陪她,只怕她…—.
她从未感到如此脆弱过,手抚着肚子,她现在最想依偎的人却不在身边,想他、念他,却触不到他,这样的怅然和折磨,是不是得要在余生中反复品尝?
思及此,她就不由胆颤。
一年的时间好长,但是跟过去只能空相思的那几年比起来,算短的了!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人陪呀!
抬起头,将泪水逼回去,宝宝呀!对不起!妈妈只能自私地依靠你了!
昨日听到爷爷说信峰已经辞职,接下来却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心急之下有些责怪爷爷为什么要那样轻易地让他离开,结果却被爷爷教训了一顿。
“用有形的绳子是绑不住无形的心,你就让他先冷静思考一下,这不是你原本的用意吗?”
明知如此,但还是舍不得,多怕他会一去不回头…—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尽避为了安胎,不可以让情绪起伏太波动,只是想到未知的未来,仍旧有放声大哭的冲动呀!
闭上眼睛,让思绪充满了大海的蓝,使心平静下来,口中开始轻轻吟唱。
‘轻轻的游、慢慢的走,喔!今夜请到我梦中……”这是她最爱听他唱的歌,如果可以的话,时光能倒流,回到那无忧无虑的年少吧!
蓦地,一朵乌云罩在她头上,她心下一震,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令她整个人为之震颤、呼应,有点害怕,不敢立刻睁开眼睛,怕只是一场空,只是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