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他的心猛烈一抽,如果当时他没去法国,此生此世,两人便会形同陌路吗?
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后才又继续阅读下去。
当你答应跟我结婚,虽然有些心虚,但我还是很高兴,并且深信,你我天生就是相属的,只要结婚后,你会发现外在的眼光根本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和幸福,然后你就会真正的释然。
但……我错了。
婚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你并不快乐,虽然你表面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全心全意地宠着我,想尽办法让我过的并心,可是在让我得到所有一切后,你却没有得到幸福。
我很困惑,但也更加想尽办法找出该如何让你感到快乐,但——我悲衷地察觉到,无论怎么做,似乎都无法碰触到你的心,或许你无所觉,但你的心从未真正对我敞开过,在我们之间你鳖了一道我无法轻易
突破的墙。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最爱的鱼是玻璃鱼,我后来才发现到,你也像是只玻璃鱼般地在活着,在我们的婚姻中,你扮演了一个好丈夫的角色,但身为妻子的我却不知道你真正的心意。
去找了你的“过去”之后,我才明白,不论是在十八岁或是现在,你之所以拒绝我,就是因为“过去”,是吗?
你始终无法真正敞开心胸面对我,就是因为“过去”,对不?
对不起,我一直到现在才发觉。
峰,我想对你说,你的过去是你的一部份,不管它再怎么污秽、难堪,但也是因为过去的你造就现在的你,所以我不在意你的过去,也不会因此看轻你;但是你呢?你可以放开吗?
我爱你,但遗憾的是光凭我的爱是没办法让你幸福,除非——你也够爱你自己。
我不会答应跟你离婚的,但我愿意给你时间去思考,当你准备好走出“过去”时,我会回来你的身边,跟你一起走,一起面对我们的未来。
永远爱你的菲
看完这封信后,他沉默良久。
是这样吗?被过去困住的只有他吗?
她那一句“爱你自己”如响雷般,轰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对过去——视如垃圾的是他,即使可以掩盖,也无法轻易地消除藏在潜意识中的那份自卑,所以总是担心一旦茗菲知道了后,会看不起他、唾弃他…
所以不知不觉,他会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以避免事发之后,他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走出过去!
这话不止她一人讲,连伟杰亦曾这样对他说过,真是这样吗?
他往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停地、努力地思索着。
第九章
建筑在了解自己、了解别人上面的爱,才不是盲目的爱。
——傅雷
“你真的要这样做?”张伟杰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男子。
“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路!”在即将合上行李时,像想起了什么停住,从口袋抽出一封已被翻阅多次的信件,男子将之摊平后,再仔细地收进皮箱里。
看着他的动作,张伟杰摇头露出无声的微笑。“你会去法国吧?”
男子闻言停了停,然后关上皮箱,上锁。“或许!”
“啥!真不干脆!”张伟杰走向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只信封。“如果你下定决心,想去法国找某人的时候,再打开这封信看。”
男子接过,眉头微皱。“这是?”
“记住!别犯规喱!除非你真心想去,不然别打开。”
张伟杰离开后,罗信峰独自看着那封信,轻轻叹一口气,然后将信封收进怀中,拿起行李,大步往外走去。
抬抬斑
“你说什么?”王竘愕然地看着继子。
“我想辞职。”
“为什么?”王均皱紧眉头。“不是做的好好的吗?”
罗信峰低垂着头。“请成全我。”
“我不准!你可知道这一辞影响有多大吗?那些恨不得坐上你位置的人会像蝗虫扑上来,”老人皱紧眉头。
“我知道。”
“知道你还——”
“请成全我。”
王峋张了张嘴,最后合上,重重叹口气。“你跟菲丫头之间怎么了?小俩口吵架了吗?”
如果是像吵架这样单纯就好了。无从解释,亦难启齿,他只能低头不语。
王竘往后靠着椅背,面露疲惫。“算了,随便你们了,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子也管不了,只是——你在王氏企业做的有声有色,能有今天的规模,功不可没,将来我也打算将事业全交给你的,你为什么要放弃呢?”
老人家的平和态度令他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绪平静了不少。
“从我母亲嫁到王家这些年来,您对我视如己出,不断地栽培我,让我这一路走来,几乎无风无雨,都很顺遂……”
“哎!说这个干嘛?”王竘挥了挥手。“我只是在旁边拉一把,如果你自己不争气也没用。”
这话让罗信峰深深一震,他抬起头看向老人。“老爷子……”他停了停。“有件事很早以前我就想问您了,只是一直没勇气。”
“你问吧!”
“您在娶我母亲进门时,可知道我的过去?”
老人炯目定定望着他。“你是指你小时候做过的那些浑事?”
“……是的。”
“知道!你母亲都一五一十清楚地告诉我,并且和我说,如果要娶她进门,就得要好好栽培你。”
他胸口微微一疼,母亲呀……真的是为他煞费了苦心。“既然您知道我做过的事,为什么还可以……”接下来的话他问不出口,想知道当时老人是否为了讨妻子的欢心,硬压抑下反感,然后带着一张可亲的面具去接受他?
“你是想知道我那时对你的观感吗?”
“……是的!”
.老人沉默了一下,目光飘向远方,慢慢回忆着。
“你母亲嫁给我的,你才十三四岁,在我的眼中,就跟个婴孩一样,都还没长大,但我也的确担心纠正了你以前的偏差,所以你刚来时,我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观察你,发现你本质真的不是个很坏的孩子,尤其那时你拼命地想讨我欢心,表现得非常乖巧、懂事,简直难以让我相信你是你母亲口中那个人。”
“……您那时不会认为我只是装出来的吗?”那时的他刚进到王家富宅中,真的觉得自己好像麻雀变凤凰,走进了梦中的屋子,拥有像梦一般的家人,当时他的确是带着非常珍惜的心情,也告诉自己要抛弃过
去,重新开始,于是他尽所能地讨王竘的欢心,因为他害怕会失去这一切……
老人微微一笑。“即使是装的,但你也很努力,不是吗!”
蓦地,一股暖流从他心底升超。“我是!”他挺起胸膛。“我的确很努力!”
老人定定注视着他,半晌后才开口:“孩子,每个人都有过去,如果你问我以前是不是好人,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在我生命的前六十年,我是个自私、惟利是图的奸商,为了赚钱可以不顾一切,发达了之后,
胡天胡地,陪我一起吃苦奋斗的老婆被我弄到忧郁症,抑郁而亡,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知悔改,弄得我独子跟我翻脸绝裂……”
老人拿起摇控器,按了一下,书房一侧的墙壁滑开,露出一幅壁画,罗信峰认出那画中人物分别是王竘的第一任妻子以及独子,那两副画栩栩如生,就像正站在房间另一侧凝视他们。
“我伤透了菲菲父亲的心,但我依旧不承认我错了,直到那孩子意外身亡,我才觉悟,彻底地改头换面,不再计较那世俗的一切。”
老人看着已逝的妻子和独子——这是他在这世上最亏欠的两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