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没有!”董飞霞冷冷回道。
应治嘲笑,“你要是真像传闻所说的那么贤淑,当时也就不会离开刘家了。”
挖她尚未愈合的伤疤,就这么有趣吗?“王爷,想必您从没全心全意的喜欢过一个人。”
应治脸上嘲弄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董飞霞冷冷的瞪他,“如果有,您就会明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是在告诉爷,你有多么的狠心决绝吗?”
“不,贱妾是在告诉您,留不住的人,最好放手让他走,否则最痛苦的人只会是自己。”说完了,董飞霞闭上眼睛。
应治一愣,她这是在暗示他该放她走吗?
她都跟他拜了堂、圆了房,还想离开他吗?
应治像是吃错药似的,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盯了董飞霞好半晌,脑子里飘过各式各样的想法,最终凝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他抬起手,手指抚过董飞霞的脸颊,决心变得无限壮大起来。“爷会让你忘了刘顺尧。”
他话语中的掠夺意味使她心慌的张开眼,对上他神采奕奕的眸光,董飞霞浑身感到不自在极了,连闪避他的触模都忘了,任由他的手指移到她的唇上轻薄。
“忘了一件事!”应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出声叫住下人。
马车一停,随行的丫鬟走到车窗外,应治掀起窗帘吩咐道:“快回去,将王妃的落红取来。”
董飞霞听了大惊失色,“您要做什么?”
应治放下窗帘,看她紧张的模样,笑了。“带去给长辈看,你又不是第一次成亲,还不知道这种习俗吗?”
他说得好像她经验丰富似的,董飞霞又羞又怒,准备用来对付应治的冷静自律几乎溃散成沙。
“别拧手指了,手绢给你。”他取出一条熏过香的手绢,丢到她缠成一团的手上。
董飞霞拿起来看看,做工精致修美,她实在下不了手,心里又觉得奇怪──很少有男子会携带手绢的,应治的一些喜好还真是异于常人。
一转眼,丫鬟取回了代表新娘贞节的证物,郑重的放进盒子里交给应治。
第4章(2)
马车继续朝皇宫前进,应治看着盒子,又看看倍感害羞的董飞霞,眼神意味深长,心情又愉悦了。
董飞霞暗暗发誓,他要是当面将她的落红拿出来取笑她的话,她就再也不管什么礼貌教养、冷静自律的,非要直接扑上去跟他拼命不可。
幸好应治一路若有所思,没再说些惹人怨恨的话,只是用一种深沉又有点暧昧的目光凝视着她,让她感到烦躁不已,但还是忍耐得下去。
无论如何,她都成了他的人了,除了认命之外,她也想不出自己该做什么;而认命之后,死了心,什么就都看开了。
她突然发现,这样活下去也不是坏事。
如今的她不必烦恼家人会担心,不用害怕婆家会不喜欢她,甚至当应治移情别恋……她也不会伤心──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原来也不是太可怕,反而还轻松了许多。
她不自觉的看了应治一眼,告诉自己,就去当一个规规矩矩的妻子,端庄体面的王妃吧!
她不会给他丢脸,但她的爱恋──很抱歉,她给不了他!
进了宫,下了马车,见过皇上、太后,皇后……董飞霞温顺的陪在应治身边,看他在长辈面前也没表现得恭敬一点,随意得好像他才是皇宫里的主人,她不禁在心中为他叹气。
短短聊了几句,他的长辈显然也不想跟他相处太久,不到片刻就打发他们离开;董飞霞倒是收了不少礼物,颇有收获。
接着两人跟在应治的母亲身边,前往荣妃居住的宫殿,半路上,远远见到一人漫步走来,荣妃自觉的要让路。
应治停在路中央动也不动,看着前方的人,出声招呼,“前面那不是九弟吗?九──”
他的声音一出,立刻引起前方那人的注意。
霎时间,就见那人前进的步伐僵在半空,身体以惊人的姿势敏捷扭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溜烟般消失无踪。
“──弟。”当应治“九弟”两字刚说完的同时,前方已不见人影了。
荣妃脚步一挪,重新占据路道。
董飞霞看了应治一眼,彻底明白了三爷让人闻风丧胆的传闻不只是个夸大其词的传说。
一行人回到宫中,荣妃遣退了侍从,只留下新婚夫妇与她面面相觑。
“这给您检验。”应治把装有落红的盒子放到桌上。
董飞霞见状,羞怯的瞪了应治一眼──这种东西,动作隐蔽的交过去就是了,干嘛这么光明正大的传递,他以为是在送书画作品吗?
荣妃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确定媳妇是纯洁的,她高兴的朝董飞霞笑了笑。
董飞霞不由得心惊肉跳,开始害怕她的落红会不会就这样传遍整个皇宫,就像书画作品般让人浏览、鉴赏。
“飞霞,这是送你的。”荣妃察觉到媳妇的情绪起伏不定,取出许多准备好的礼物交给董飞霞。“应治的性子你也了解到了,凡事多关照他一些,劝他三思而后行,尽量少惹事。”
她哪有本事影响应治的言行举止啊?董飞霞暗自苦叹,仔细一看,荣妃柔媚的脸与应治英俊的容颜并不相似,真看不出是母子。
“怎么了?”荣妃见媳妇直盯着自己瞧,笑着拍拍董飞霞的肩。
董飞霞觉得不好意思,摇摇头,可心思全显露在脸上。
荣妃一看就猜中了几分,“应治长得不像皇上,也不像我,宫里的人都说,他更像先帝。”
先帝是应治的爷爷──一个声誉不佳的皇帝,和自己的弟媳私通,最后还将人收进宫独宠。
荣妃看着儿子与媳妇,觉得感慨万千,心想应治连娶妻也像先帝那样,娶了个嫁过一次的女人,不知会不会也独宠董飞霞呢?
先帝虽有政绩,却也有惊人之举,比如挖已逝朝臣的坟,拉死人出来鞭尸;爱妃死后便放下政事,跑去出家当和尚……
这些事,同为性情中人的应治多半也做得出来。
荣妃不禁叹气,儿子有才能,她娘家也有势力,为应治争夺皇位是很有希望的;但就因为应治太像先帝,所以她不用争取也知道应治是不可能坐上龙椅的──
从朝廷官员到民间百姓,不会想要第二个太有个性的皇帝!
“他这种性子,早晚是要离开的。”荣妃哀怨的瞥了儿子一眼
应治已封王,性情又不是安分的,迟早会被皇上封一块地,打发出京城。
“今后可别再惹事了,好好珍惜在京城的日子。”
“离不开。”应治摊开扇子扇了扇。“许多政务非我不可,我若是走了,文官们无人管制,一些重要典籍史书的编写修饰也需要我处理。”
他的兄弟们不是忙着勾心斗角,就是一帮只会使用蛮力的武夫,朝廷很缺他这样有学识、有才华的皇子。
董飞霞瞥见他骄傲的脸色,忍不住想笑──他得意自满的样子真的很可笑,给她悲痛的新婚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你那是什么表情?”应治时不时注意着董飞霞的反应。
董飞霞赶紧低头不语。
“好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应治,你没事少出门。”荣妃看儿子是愈看愈心烦,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夫妻俩带着丰厚的礼品,走出荣妃的宫殿。
“在外人面前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别人会以为爷虐待你。”命令下人走远一点,应治一有机会就教训他的王妃。
“……贱妾学不来爷的性格。”不管他多难缠,董飞霞在心里重复她给自己定下的原则──对付应治要冷漠、冷漠,再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