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炎儿皱起脸蛋,似乎在抗拒什么;穆檀悦明白,有时候她露出抗拒的神态并不一定是厌恶,更多的是迷惘和困惑。
下一刻,罗炎儿正色道:“我得写信给我爹娘,还有你也帮七公主物色一番,找看看我们的族群里有什么青年才俊配得上她?”
穆檀悦一听,挑了挑眉。“你真要当媒人了?”
“反正不是把她配给你!”
那就是要将有威胁的对手塞给别人了,穆檀悦心有所思,笑出声来。“你不用替七公主担心,我听人说,她一直在为太后谋事,年纪虽小,城府已非一般人可比拟,不是外表那么单纯,你别把她当无知少女。”
罗炎儿认同他的说法,蒙胧的意识从微醺的酒气中清醒过来。“按照你说的,她邀我出去见面,肯定也不单纯了?”
“你觉得呢?”
罗炎儿困惑的摇摇头,猜不透七公主的用意。“她只拜托我一件不可能的事,我拒绝了,她挽留我,一见我不肯答应,就随我离开了。她的表现算是在情理之中,没什么我觉得异常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也母须顾虑,反正再过两天他们就回京了,你只要再防范她几天。”
“需要防范的人是你吧?”罗炎儿不客气的睨他一眼,“小心中了美人计,失了身,到时候想不负责也不行!”
穆檀悦见她藏不住醋意的态度,有点别扭,又有点羞耻,好像害怕被人偷定宝贝的小孩在假装不在乎,他不由得又发笑了。“既然王妃如此惶恐,不如日夜相伴在本王左右,以免本王遭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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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使节们离开的时候。
分别在即,罗炎儿私下找到七公主,承诺了将会为她安排婚姻大事,绝不会让她去和番;然而听到答案的七公主并不高兴。
罗炎儿感觉得出她仍想嫁进檀王府,但此事,罗炎儿绝对不会答应!
一大清早,罗炎儿与穆檀悦带着大队人马送使节们上路,等他们陆续出城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好像踢走了烫手山芋一般,感到轻松愉快。
“城里有家馆子,地方菜做得十分美味,我带你去品尝如何?”望着罗炎儿难得的笑颜,穆檀悦提议。
罗炎儿不假思索的点头,想与他在城中尽情的闲逛一会儿。岂料,他们刚一转身,才走不远的使节团里,有一人竞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喊住他们,并送上一件奇怪的礼物。
“这颗宝珠是摄政王赠予王妃的礼物。”年轻的使节去而复返,让许多人都感到意外不解。
早已出城的队伍也慢慢停下前进的脚步,众人回头张望,不晓得跑回去的那人有何企图?
“为什么现在才交给我?”穆檀悦让侍从接过礼品,检查了一番才拿到手上把玩,确定不是什么危险物品,他却仍不放心交给罗炎儿。
年轻的使节又拉近了一点距离,也不怕附近的人虎视眈耽,自在的说明,“摄政王交代,这份礼物必须等到离城之日,无人能返回之时,亲手交予王妃。”
穆檀悦闻言,将那颗宛如琉璃般光滑绚烂的七色宝珠递给罗炎儿。
罗炎儿仔细端详,看不出这份礼物的作用。
年轻的使节又道:“摄政王请王妃日夜携带,这颗宝珠名叫落红。”罗炎儿面色一沉。
穆檀悦兀自发笑,“这名字够特别。”罗炎儿瞪他一眼,打发掉年轻使节,自己握着半个拳头大的宝珠回王府。
她行走江湖时,听说过“落红”的传闻——这颗珠子之所以宝贵,价值在于它能够辨识对人有害的毒物。
可为什么摄政王要送她这个东西,是在提醒她要防范吗?
到达王府大门口,罗炎儿迅速下马,正想将珠子收起,却惊讶的发现珠子从原本如雪晶莹的白色,转变成樱花般的淡红色,这种变化预示着——
她中毒了!
“你又怎么了?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不是说好了在外面玩一会儿?”穆檀悦飞快的追上她,对于她的突然异变有些疑惑。
罗炎儿没有回应,浑身僵硬的站在门口,握着珠子发呆。
穆檀悦见状,试探她,“珠子有问题?”对于江湖上一些少有人提的传说,他了解得不多,三教九流的东西,他所认识的也没有罗炎儿来的广,他并不晓得这份礼物的作用。
罗炎儿恍惚的摇摇头,费尽心神也想不出她是怎么中毒了?
穆檀悦上前,取饼她手里的宝珠认真观察。“颜色变了?”
罗炎儿在他身边发呆的样子很奇怪,她的表情不是忧伤、落寞,也不是迷惘、困惑,穆檀悦头一次看不出她在深思什么。
“你……知道这个东西的用处?”他猜测她多半是因为“落红”而心神不宁,她知道这颗珠子的意义!
罗炎儿深深的叹息,彷徨的看着他。“我听说过它可以辩识毒物,通过接触就能随着中毒之人体内的情况,变化出不同的颜色,颜色愈深,则表明中毒愈深……”
穆檀悦柔和的容颜在瞬间冷凝,他立即吩咐下人找大夫,紧接着抱起仍有些恍惚的罗炎儿直奔寝房。
第9章(2)
她中毒了。
在寻常大夫看不出究竟的状况下,穆檀悦派遣人马,花了两天时间,从深山野林请来闻名天下却避世如隐者的医师。
虽然落红有了变化,但因为身体并无异样,罗炎儿起初并不认为她中毒了,更不相信一颗传说中的珠子,真能判断出什更虚实。
“王妃中的毒来自皇室。”年迈的医师为罗炎儿诊断后,态度明确的说出让人不得不重视的事实。
这些天来,在未确定罗炎儿是否中毒前,穆檀悦英俊的容颜始终挂着凝重之色;如今确定妻子真的中毒了,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何时中的毒?”他严肃的问医师,“可有解毒的方法?”
“此毒没有名字,也查不出来历,只知它是皇族常用之物,王妃大概中毒有三天了,解药需要下毒之人的鲜血……”
“鲜血?”罗炎儿捂住嘴,感觉有点恶心。穆檀悦看她一眼,她回望他,这些天来,他为她忧虑、担心,她全感受到了。
“三天前中的毒,你有什么眉目?”穆檀悦问着沉思不语的人儿。
“那一天,我去茶馆和七公主见面。”罗炎儿沉重的回答,她不想把中毒之事与七公主牵连在一起,但她又想不出其他人有机会对她下手。
“她怎么下毒的?你吃了她的东西?”
“没有,我记得……她握了我的手一下,当时我感到手腕有点热……”罗炎儿说着,伸出手让医师观看。
“如今已找不到丝毫的痕迹,不过可以推测这毒是沾在细针上,刺入王妃的体内。”
罗炎儿闭上眼睛,回想着七公主握住她的手腕,那一刹那,异样的热度就是沾染了毒素的针刺吧?
“七公主这么做,不怕惹祸上身吗?”罗炎儿困惑的问,不过谁能为她解答?
她无法理解七公主的行为,难道就这么想嫁给穆檀悦,为了他,宁可冒险害死她吗?
“这种毒十分特别,不会立即显露,而是盘踞在体内一点点地扩散,侵蚀血脉,直到百日之后,才彻底发作。并且发作迅速置人于死地,毒素随即在尸体内消散,令人查无死因。”
医师顺着罗炎儿的疑问作出解释。
若非及早发觉罗炎儿中了毒,谁能想到下毒的会是七公主?
况且毒发之时在百日之后,等到那一天,七公主已回京城,在深宫内逍遥了,又有谁能把罪责牵连到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