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贼一伙人中风似的,各个紧张得不能动弹,只能局促的低呼出一个名字,“任蝶衣!”
是那名红衣女子的名字。
她一听,像是听到了欢呼之声,而非恐惧的呓语,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皓腕轻扬,像是在号唤什么东西似的。
而她的身后则是突兀的立即传出一阵浩荡的声势。
转瞬间,有二、三十人统统穿着黑衣、骑着黑马,顺着她的手势,风驰电掣的聚集到她的身旁。
她手指朝下一挥,黑衣骑队立即驱马下山,如严整的军队般一丝不苟,迅猛的围住底下所有人。
“该带走的一个也别留,不该带走的一个也别碰。”任蝶衣发出命令。
她的人马数量不多,却都训练有素、武艺高强,没几下功夫,便顺利的降伏了强悍不逊的马贼们。
“姓任的娘们,有胆的就单打独斗,别只会指使手下拚命,不然妳算什么东西!”遭到五花大绑的马贼头子老羞成怒,冲着任蝶衣叫嚣着。
任蝶衣二话不说,拉起缰绳,策马腾空跃下。
众人随之惊呼不已──这山丘离平地少说也有十丈之高,她竟毫无顾忌的骑马跳下?!
一眨眼,带着自信笑容的任蝶衣渐渐靠近了。
她手握缰绳一拉一扯,雄健的骏马四蹄扭动,猛地压向马贼头子。
众马贼见状,立即发出哀号声,奈何受制于人,无法援救被骏马压在地上的首领。
霎时,方圆百里内,就只听见马贼头子鬼哭狼嚎的尖叫。
“叫什么?”任蝶衣冷冷的笑,睥睨着四肢朝天、仰躺在地的大男人,提醒道:“又没踩着你,你是在练嗓门吗?”
马贼头子愕然,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确实毫无痛感,于是迟钝的左右观望,发现骏马以神乎其技的姿势落地,四蹄恰好定在他的四肢旁!
任蝶衣怡然自得的拨了拨发丝,骄傲道:“贪生怕死的家伙,就这么点能耐也敢向本小姐叫阵?简直不自量力!”
她傲慢的话语应该使人感到不快,但在场的所有人竟无法反驳,不敢与她抗衡,连狂躁的马贼们也噤若寒蝉。
“将他们全部送到衙门去!”任蝶衣手一挥,拥护在她身旁的黑衣骑队立刻异口同声的响应。
“是!”声势之嘹亮,如雷贯耳。
因她的出手而逃过浩劫的商队人马则是全都愣在原地,看得瞠目结舌,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女孩儿。
唯独那位年轻公子笑望着任蝶衣的神情完全没有一丝的讶异或歧视,彷佛知她甚深。
“任蝶衣,妳别得意,总有一天──”遭到拘捕的马贼们不甘愿的跟着黑衣骑队离开,一路不断的向她放话。
任蝶衣没等他们说完,率先攻击道:“省省吧!如此虚张声势,只会显露出你们的无能罢了!”说完,她酣畅一笑,快马加鞭潇洒而去,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声音,散落在荒山野地。
从头到尾,她没看商队人马一眼,彷若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商队的年轻公子生平从没受到如此的冷落,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任蝶衣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慢慢收回。
当他不存在吗?年轻公子悠悠的笑,问着身旁的老奴,“梁叔,你可晓得她是谁呢?”
“主子瞧上她了?”梁叔强忍住年轻公子说话声所引发出的可怕影响,回道:“千万别动心,她不适合您。”
“这么说,你知道她的身分了。”年轻公子的手抚过胸口,他无法否认他对她动心了,却不是此时才开始的……
早在当初那一夜,在他见到任蝶衣脆弱的模样时,他的心就已经为她迷乱了。
再见到她的每一回,他只能任自己沦陷得愈来愈深,不受控制的为她心动、为她心痛,痛到只有捕捉到那个骄傲无比的人儿后,或许他的心才能平静!
“主子,她是鸣凤镳局的任蝶衣,您应该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
“呵……”他何止听说过。
“这女娃心高气傲得很,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人敢与她为敌,倒不是她的人品坏,而是她的性子太过刚强,手下又有一批武艺高强的黑衣骑队,对她而言是如虎添翼,寻常人是不会想去招惹她的。”
“嗯,你这是在暗示我碰不起她?”
“主子,拜托您,说话别这么这么……”梁叔擦了擦冷汗,照顾这个主子已有好些年了,却仍旧抵挡不了主子神奇的“魔音”摧残。
“此次回程的路上呀~~或许呢我们该聘请镳师护送保驾,你说是不是呢?梁叔。”年轻公子漫不经心的笑了,俊美的容颜飘过一丝兴味。
一年没见了,任蝶衣,看来她过得不错,依旧是神采飞扬;而他,也依旧没把她给忘掉。
既然怎么都忘不了她,那他是不是该诚实一些,听从他的心声,帮助那个骄傲的女子忘记他已婚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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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影──当朝丞相的幼子,年少时,过继给娘家人抚养,是现任“南北商盟”的当家首领,虽有父兄在朝廷呼风唤雨,本身却始终远离朝廷人事。
任蝶衣瞥了坐在对面的年轻公子一眼,脑中充满了关于他的各种信息,以及那一夜在那座假山边所发生过的一切。
当时他也在场,看见了一切!
花弄影……
“小姐?”一旁的手下出声,打断了任蝶衣复杂的思绪。
花弄影接着问:“任小姐瞧什么瞧得入神了?是在端详我吗?”
身段高身兆的他身穿紫罗袍,坐在窗边,闲适的姿态中散发出华贵的气势,可他一开口,那独特的腔调立刻让茶楼内的人各个感到头皮发麻、浑身发颤。
“说话时请不要发出无意义的申吟和喘息。”任蝶衣屈起手指敲敲桌面。
花弄影的嗓音非常独特,出口的话总是带着一分申吟、两分喘息、三分呢喃……真是诱惑人心啊!
“啊~~我不是故意的嘛!”喘得更厉害了。
“够了,你住口吧!”
看他含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长发未戴冠饰,仅用一条蓝丝缎束起,手执茶杯随口浅尝,慵懒的神情像是一夜纵情刚清醒,正在面对他的情人谈情。
任蝶衣蹙起眉,这么不正经的男人实在不像“他”的弟弟!
“任小姐,我们谈正事吧!”站在花弄影身旁的梁叔出声提醒。
任蝶衣颔首,花弄影派人邀请她上茶楼谈生意,无非是需要她们镳局的保护,她主动问:“你们需要我护送你们回家?”
花弄影抓住赞美她的机会,接口道:“呀~~任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呢!我们尚未说明,妳就晓得情况了。”
“请闭嘴好吗?”任蝶衣一听他说话就感到心烦。
她身后的手下们也不甚自在的咳嗽起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她骁勇的手下竟各个尴尬的低头发傻。
花弄影的申吟魔音……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们是在脸红什么?”任蝶衣瞪了手下们一眼。“听到一个男人喘息就承受不住,双腿发软,你们这样也算是男人吗?”
“啊……任小姐,我的声音是天生的,没有故意喘息啊~~”
“花公子,如果你是诚心和我谈生意,那就麻烦你在没有我的许可前,不要开口。”堵住花弄影妖声妖气的嘴,任蝶衣朝着面红耳赤的手下们命令道:“你们都出去等我!”
那一边,花弄影也给了仆人们一个手势,示意他们退出这间茶楼雅室。
在一片争先恐后──忙着离开的脚步声里,任蝶衣默默的注视着一直笑望着她的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