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满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声讨他,一个恍惚,人已被他带进一间空房。
“留在这,我去买适合你的男装。”他说着,锐利的目光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似乎一眼就洞悉了她的尺寸。
在万众瞩目下也不会尴尬的完颜满,忽然面红耳赤,被自己在意的人所注视,她无法平静。“你怕别人瞧见你和陌生女子在一起,会传出不利于你的流言吗?”
“你是傻了还是无知?你不晓得自己有多么的醒目吗?若不换装束,你避得开你父兄人马的耳目?不怕他们追捕你回去吗?”再者,厉狂浪也担心她的美貌与随意的作风,可能会引来不干净的人物。
“这么说,你是在为我设想啰?”她像是吃了蜜糖似的甜甜一笑,妩媚的容颜多了点纯真的神采。
厉狂浪眉间几乎皱出一道刻痕。“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愿负担你所制造出来的麻烦!”
完颜满偏了偏头,像在思索什么,慢条斯理道:“那么嘴硬,更显露出你别扭的个性,我渐渐了解你是那种外冷内热,就是外表上表现得强硬傲慢,骨子里却有点闷骚的人。”
“……”
“虽然你的性情满糟糕的,不过我会包容,放心吧!”她很有风度,踮起脚尖准备拍拍厉狂浪的肩……手往上伸去,居然拍不到?!
正想退开几步,助跑后再去拍他的肩膀,眼一瞥,见他脸色发黑,正欲发作,她心头掠过一种不安之情,识趣的退避三舍。
此时,一阵异常的动静从远处循序渐进的传来。
“咦?好像有人赶往此地?”完颜满凑到窗口边卷帘探望。
客栈外的街道围满了人群,街的另一头,有群士兵正快步逼近。
厉狂浪站到她身后一看,“是金国士兵!”
“来找我的?”完颜满无法判断是否有人发现了她,而去通风报信?
“早警告过你了。”厉狂浪带她出客房,提了她的包袱,挑着人少的过道离开,并警告道:“往后不能住客栈,我们得避开人多的场地。”
“那多辛苦……”
“你以为前往长白山的路途会有多舒服?晚上继续找破庙住!”
“不要,蚊子好多啊!”
“忍耐吧!金枝玉叶。”
完颜满忽然叫了一声,像是领悟到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兴奋的告诉他,“我同意换男装了,因为我想到一个很适合我们住宿的地方!”
他懒得搭理,领她避开前来搜索的士兵,没注意到她蠢蠢欲动的神色有多么的耐人寻味。
第三章
入夜的城浸婬在各类声色之中,喧哗热闹的氛围不逊于日间的繁华景象。
完颜满一身男装,素颜光洁,风度翩翩的伫立在城中头牌妓院门口;身旁的厉狂浪高了她一个头身,衣着朴素,反倒像是她的手下。
“别告诉我,你要住在这里?”他望着妓院的招牌,出口的话如冰刃。
“嘿嘿,人生得意须尽欢,小狂,别害臊。”察觉到厉狂浪十分不悦,完颜满豪爽的拉起他的衣袖,走向妓院大门。
厉狂浪以外人听不到的声量警告,“别忘了你是女人。”
瞧她含笑的眸子晶光莹莹,全无女儿家的腼腆,再加上光鲜亮丽的装扮,真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富家少年。
“我说小狂,这城里城外,到处都有士兵在搜索,一下午你也看见了他们盯防得多么严密,只除了这种地方……”完颜满意味深长的瞥了倚在妓院大门口发笑的姑娘们一眼,再向厉狂浪保证,“相信我,这儿绝对安全。”
有谁会算得到,大金公主会去嫖妓呢?
完颜满昂首进门,见了姑娘就大方的打赏,甚至对前来招呼的鸨母交代,“给我身后的大爷找一位美人儿好好伺候。”
“没问题,要多美的人儿都成,我们这儿有——”
“我糊涂了。”完颜满赶紧打断鸨母的话,提醒道:“美不美是其次,重要的是那姑娘必须热情如火,才能使我这位比千年寒冰还冷淡的仁兄融化。”
厉狂浪的内心闪过一阵雷鸣,脚步一旋正要离开——
完颜满眼明手快的拉他走上楼,先告诉鸨母,“今夜我们哥俩要借住斌宝地了。”
接着,语重心长的对脸如冰霜的厉狂浪轻声道:“做做样子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厉兄。”
有姑娘经过身旁时,她还能分心抛一记媚眼,再跟厉狂浪边笑边讲,“哈,让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俨然一派风流公子的浪荡作风。
假如身边兴高采烈的人不是女子,不曾帮过他,厉狂浪早已将她一脚踢到金国大都去了。
然而这个独特的女人偏偏对他有着不同于一般的意义,就算她再难缠,恩怨分明的他仍无法将她弃之不顾。
稍作思索间,他已被完颜满拉进单独的会客厅。
鸨母手一招,派来好手,就见两位香气逼人的艳丽女子施施然的走近。
“呀!好俊的公子。”其中一人看到男装的完颜满,双目登时一亮,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立即攀上她的肩。
“姑娘的嘴巴真甜啊!炳哈~~”完颜满大为受用,一手塞银子过去,另一手轻薄着女子的脸蛋,爽朗无比。
相形之下,为掩人耳目,修饰过容貌的厉狂浪就显得不太讨喜,他不仅涂黑了脸,还贴上假制的落腮胡,掩盖了英俊的容貌,一双眼睛更无半点笑意,阴沉的模样和冲出地府的猛鬼毫无差别。
“小狂,别像木头似的呆坐着,喝酒啊!”
“马上,跟我,走。”漠视身边忐忑的娼妓,厉狂浪握指成拳,盯着完颜满下命令。
他不能理解她有什么可享受的,对着两个容貌不及她十分之一的娼妓,她居然能笑得那么快乐?
她真的是女人吗?
“小狂,你别这么扫兴嘛——”
话音未落,她衣襟一紧,整个人竟在瞬间被身边的厉狂浪提了起来,腾空翻转后,让他扛到肩上。
“你做什么?不要冲动啊!”原本拿在指间的酒杯掉到地上,她听到旁边的娼妓开始惊叫了。
厉狂浪置若罔闻的走出会客厅,见到闻声赶来查看的老鸨,月兑口就道:“我们要一间干净的客房。”
他披着黑衣的高大身影散发着肃杀之气,与酒色缭绕的妓院显得格格不入。
“……是。”接到了塞上手的银票,鸨母有钱就好,丝毫不敢违抗,赶忙带着这两个古怪的男人上三楼最北面的空房。
一进门,厉狂浪立即松手。
淬不及防的完颜满立即跌倒在地。
他用力甩上门,砰的巨响在室内久久回荡着。
“好痛!”她揉着摔疼了的腿,含怨瞪他。“你发什么狂啊?”
“给我听着,女人该有女人家的样子!”拉过椅子坐到她身前,厉狂浪冷着脸教训。“从今以后,不许擅作主张!”
“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干嘛对我大呼小叫的?”完颜满慢慢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大感委屈。“何况你们男人不是很爱花天酒地吗?我请你上妓院,你该高兴才是,像我这么体贴的女子已经很少有了,你生气什么?”
“……”他真的非常后悔答应了她所开出的条件,跟这种骄纵人性的女人相处,绝对是酷刑!“倘若你无法遵守礼节,恐怕我只能食言,违背我先前的承诺了。
“你要反悔?”完颜满大为惊讶,他居然威胁她?
“人生总有许多不得已的事。”继续和她待在一起,厉狂浪怕自己会失去理智、失去冷静,甚至是失手,冲动的对她做出一些……他无法预料到的事!
“有必要扯到人生吗?我以为你是个言出必行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