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和伯母好像远行去了……”不想亲人之间结仇,雪珍珠隐瞒真相,含糊其词。
“他们丢下你不管?当初他们可是收了我的银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照顾你!”发现妹妹装扮得像个大家闺秀,穿戴着她不喜欢的华贵妆饰……雪殷眼底闪过疑虑的光。
雪珍珠捶了捶兄长结实的肩膀,娇嗔道:“你若肯带着我跟你一起去闯荡,就不必花那些银子啦!节省下的钱,还能给我买好些吃的呢!”
“别绕圈子,我打听到一些消息,有人说朝廷官员找上罗家,带走了你,伯父、伯母当晚就跑了。”雪殷正经的捏了捏妹妹的鼻子。“究竟发生何事?”
“我没遇到麻烦……我只是去……去……”
“说话别吞吞吐吐的,老实点,别对我撒谎。”
雪珍珠和兄长面对面的坐在围栏内侧的位置,小厮定过来斟茶,整家茶馆让雪殷包下了,没别的客人。
“哥哥……”不知如何回答,雪珍珠眸光闪烁,望向围栏外的街道,人影在眼前不断穿梭。
“有难言之隐不能跟我说?”雪殷意外的发现,妹妹有所犹豫的脸色恰似在为情所困,又甜又苦又忐忑。
“我、我说了你可别骂我笨,事情是这样的……”雪珍珠吸足气息,局促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雪殷只听了开头就忍不住打断,“还叫我别骂,有你这么笨的人,随随便便乱吃人家的东西,被人抓进宫去,你的脑子到哪去了?”
“呜!不要骂我嘛!人是会愈骂愈笨的,我也不晓得他会在别人家干些不入流的事呀!”雪珍珠反捏哥哥一把,继续讲述她的经历。
“他是太子?”雪殷再次没等妹妹说完就插嘴。
雪珍珠急忙捂着他的唇,“你到底听不听啊?别老是打断我的话!”
她接着口若悬河的诉说,完全忘了起初想隐瞒着不让哥哥烦恼的心情,也不管哥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总之,太子是很可怜的,所以我答应陪他,直到你接我回家。”
雪殷眉头紧皱,目光如电,锐利的扫视妹妹,洞察出雪珍珠对那位太子有所牵挂。“你喜欢上人家了?”
“没有!”她的反应很激烈。
“皇室中人与我们……我们家……身分悬殊!他是不可能真心待你的。”
“他对我其实不错呀!”
雪殷翻白眼,“还说不喜欢他,现在就急着维护他了,像你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情,最是害人害己!”
“反正你也不带着我,我陪他又不会少块肉,再加上伯父,伯母都不在了,你说我还能去哪?”
雪殷哑然而叹,近日他还有些事要办,真是不能带着妹妹一起行动,可她留在宫里更危险,万一朝廷发现了她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以后可以找机会处理,但妹妹只有一个,心思一动,雪殷立即做出决定,“你现在就跟我回山里去。”
“什么?你下山时说过,要在京城忙个一年半载,才会连我也一起带出来的呀!”如今半年不到,他却要回家了?
“总之,你不必回去陪他!”
“莫非哥哥是不想我待在宫里?”
“没的事。”雪殷勉强的笑了,转移话题,“哥哥最近认识不少朋友,各个才貌不凡;你年纪也到了,哥哥带你去会会他们,若有中意的,就选一个当夫婿。”
“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雪珍珠抓起他的手,报复的轻咬了一口。
雪殷这才意识到他们兄妹的个性极为相似。“你还不想嫁人?”
雪珍珠皱皱鼻子,哪个青春少女没想过要嫁夫婿的事?不过认识太子以后,她想得更多的是情为何物?有没有可能与不相识的人一见钟情?
“哥,我希望……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明白情为何物。”雪珍珠难为情的回答,随即扫兴的想到,她的良人应该不会是令她一见钟情的太子。
太子会有许许多多的妃子,而她受不了那样的景象。
或许,她早些离开才是正确的……
雪殷听着妹妹如梦如幻的呢喃与轻叹,面色愈加的沉重。
上个月见面,只知道吵自己多买点零嘴的妹妹,此时却想去弄清楚情为何物……
毫无疑问,她对某人动了情。
从她的话语判断,那个某人很可能就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镑怀心事的兄妹俩全副心思均放在自家人身上,以致完全没发现他们正被人监视着。
茶馆对面,有一家同样人客稀少的酒楼——
在酒楼二楼的雅间内,龙翔凤坐在临窗的位置,透过半掩的窗口,窥视着斜下方,围栏内亲昵的男女。
这一刻的雪珍珠令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远远望着她晶莹的眼眸,含着笑意,如晨星般灿烂,却不属于他……龙翔凤可以感到自己胸口有种纠结似的难受。
即使明白对方是她的兄长,龙翔凤却仍不愿看到她对别的男人好。
“去查查那男子的身分。”冷着声命令身边的太监,龙翔凤已失去了与雪殷见面交谈的兴趣。
他不讨厌对方毫不逊色于他的伟岸身躯、英俊面容、狂傲气态,却受不了雪珍珠与对方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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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雪珍珠匆忙的赶到热闹的街口。
在一棵无人乘凉的大椿树下,她看见了上午她偷跑时,遗弃不管的马车仍留在原地。
“你们还在等我呀?”雪珍珠不好意思的朝着车夫与随行的小太监陪笑。
扮哥要带她走了,她该怎么和太子告别?是委托这些下人传话,还是亲自进宫去跟太子说明?
雪珍珠走向马车的步履因犹豫不定,而变得缓慢无比,哥哥说了,只给她一个时辰去道别,时间一到,她必须回茶馆跟哥哥离开京城。
她只有一个时辰……
身侧,行人经过,谈笑叫喊的嘈杂声影响得她的心绪紊乱不已;身后,在不远处的石桥下,有几个卖艺人聚集起来,拉琴吹笛、吟唱小调,歌声如流畅的潮水,淹向她的身体……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是酸酸楚楚无人怨……”
雪珍珠默默的听着凄婉的歌声,神志恍惚,不由自主的迈步走向马车;脑中回忆起与龙翔凤初遇的那天,便是在这样的午后和他邂逅。
宛如戏曲,猝不及防的相遇,等着对方靠近,幻想着将来,是否会与看得顺眼的他有一段良缘?
雪珍珠掀起车帘,沉浸在惆怅的思绪中,没发现车夫与太监的脸色古怪,正欲进入车厢——
“啊?”意外的,她见到车厢内坐着一人。
龙翔凤俊秀的脸,在她猝不及防之际,闯进她眼里。她受到了撞击,芳心抖动不已。
“偶然间,心似缱……”马车内依然听得见外头的歌谣声。
看着龙翔凤,雪珍珠开始觉得一个时辰太短暂了,她不想匆匆忙忙的与他告别,只想多陪他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里?”她面带忧虑的坐到龙翔凤对面。
马车缓缓的行驶了,她想叫停,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心里天人交战着,好半晌,才支吾道:“我有事得告诉你……”
“你哥哥与你长得并不像。”龙翔凤双目炯炯的瞅着她。
雪珍珠一听,觉得很莫名其妙。“那又如何?”
“你们真的是亲人?你们在茶馆内勾肩搭背、旁若无人的嬉笑亲热,简直不知检点!”
“你跟踪我?”雪珍珠听出了眉目。“你看见我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