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的小厮们都认得袁品修,赶紧走避,给他清出一个空静的场地。
“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可我有自己的决定。”袁品修拉下门帘,阻断外在路人的窥探。
“你若强行带我走,我仍会伺机离开。”殷素薇虚弱的声明中全无自信,她没把握次次都能从他的身边逃开。
谁不需要温暖呵护?她又能抗拒他多久?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再主动带你走。”
袁品修乎静的回答,让殷素薇听了感到很惊讶,他……决定放弃了?
“你……”不再坚持了?
她的情绪匆地低落,身子摇摇欲坠,原本以为袁品修会一直对她纠缠下去,至少维持个一、两年的热度才放弃。
怎么他这么快就说不再继续?
她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全都落入袁品修的眼底,这让他忍不住暗中偷笑,但在表面上却情非得已的道:“我会等你,等你亲口告诉我,你需要我带你走;在你首肯前,我是不会再勉强你的。”
殷素薇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冷静的表情,说出如此痴缠的情话,当下心乱如麻,又惊又喜。“我、我……永远、永远不、不会那么要求你……”
逞强的别开脸,面红耳赤的她为自己内心微小的喜悦深觉羞耻,她真的、真的无法再拒绝他了!
“那么,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袁品修一副跟她耗到底的姿态。
“你的家业呢?‘翔龙堡’的事物你可以丢著不管吗?”殷素薇有预感,袁品修的家人一定会讨厌她——谁教她使他分心,害他不务正业!
“我雇用的管事,没一千也有八百,聘请他们就是为了帮我打理家业,给我空闲的时间。”袁品修拉著她到左边的空桌旁落坐。“你心里只会想到我的难处,你自己的处境怎么不多加考虑?”
殷素薇站立不动,不肯任他摆布。
袁品修轻叹,忧声问:“东躲西藏,居无定住的日子,你真的愿意持续下去,只为了不给我带来危机?你宁愿自己一人沦落受苦,但你又能支撑多久?”
她难以回答,讲不出违心的话。
但她体内的三魂七魄却受到震荡,微微发颤的手按在桌面上,支撑著她站不稳的双脚。“你也只有……在受到危害之前能坚持照顾我,天真的惦记著往昔的情谊;等到你因我而蒙难,你就会恨不得不曾与我相遇过!”
她无法强自镇静了,逃跑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穿梭不定,再不逃,她会离不开他了!
“我不会。”袁品修坚定道,明亮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污垢,清澈坦荡。
殷素薇没胆量迎视他,她的双手紧握,指甲在掌心刻下重重的伤痕。“连我娘也说出怨恨我的话,没有我这个负担,她能活得更轻松;我爹跑得不知去向,到处寻不著下落,我的亲人都照顾不了我!”
“而你这个外人,你这个和我非亲非故的外人,又能坚持保护我多久?”问话声渐渐哽咽,殷素薇强忍著在眼眶滚动的水珠,不使它们掉落。
“只要一息尚存,我绝不会背弃你。”袁品修平静依旧,没有指天画地,山盟海誓,只向殷素薇伸出手,等待她的需索。
她怔怔的望他,他透澈的眼神看透了她内心的脆弱与期望。
“我不需要!”她慌乱的摇头,强迫自己别为他的承诺丧失了理性。“你只是任性,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当你家人出面制止,等你娘亲反对援救,你最终还是会丢下我不管!”
她沙哑的喊叫声过后,听到的还是袁品修坚定不栘的回答,“我不会。”他注视她的目光炽热而柔暖。
殷素薇快崩溃了,承受不了的掀开门帘,跑出店铺。“不必再说了!”
话音随著人影远去,她头也没回的逃离。
袁品修坐在原位,郁闷的直摇头,感叹自己的再次遭到丢弃……
“堡主,又不追啊?”几名部属从店内冒出身影,小心观察袁品修的面色。
“这叫欲擒故纵。”袁品修抽出携带的兵器仔细擦拭,抑住忧伤,平淡的问:“你们的人手安排得如何?”
部属们走到他身边,一一禀告——
“全部人马埋伏在城中,只等堡主发号施令。”
“另外,追杀殷姑娘的那伙人已进城了。”
“好。”袁品修做了一个“全体出动”的手势,起身道:“上场。”
苞随在他身后的“翔龙堡”部属们,不由得有著共同的期盼——
殷姑娘,拜托,一次就让堡主搞定吧!否则,所有弟兄不知得陪你和堡主奔波多久呀?
***独家制作***bbs.***
她不停的跑,逃得远远的,满脑子充塞著袁品修情深义重的俊脸,仿佛在向她诉说著无尽的眷恋。
殷素薇只觉心如刀割,见到巷口,立即拐进无人的角落,乏力的倚在墙边,无望的哭著。
身体缓缓传出剧烈的痛楚,她按住绞痛的月复部。
体内的毒,发作了!
遭受追杀,身中剧毒,这样残缺不堪的她有什么将来可言?
她茫然的跪倒在地,怎么办?她跑不动、逃不了,失守的心在向她呐喊著回去——回到袁品修身边,求他救援。
即使会害到他,她真的好想自私一回,接受他的保护,不再天涯奔波!
“听说,殷素薇在城里……”巷外路口处,十几名年轻人经过,有男有女,边走边谈论。
殷素薇听到自己的名,浑身一震,谁在说她?
她不解的侧过身,看向近在咫尺的过路人,困惑的视线引起了其中几人注意。
对方好奇的回望她——
“诸位,等一等!”一位少女觉得殷素薇的相貌有几分眼熟,紧急叫唤走动的同伴。“她好像是殷素薇?”
众人连忙封住路口,数十只眼睛围著殷素薇转来转去。
“我见过她的画像!”
“她就是殷素薇!”
眼见面孔陌生的人们,欣喜的声音中混合了一丝的愤慨,殷素薇既迷惑又恐惧,此刻她的步履凌乱,根本来不及闪避。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家上——”
这些人……又是来找她报仇的吗?
“你们是谁?”殷素薇翠薄的身子不断的后移。
对方人马鄙夷的看她,不停逼近,“害的人多了,连谁都不认得?”
殷素薇无路可退,后背撞上墙,毒发折磨著身体,让她痛得难以动弹。“我没害过任何人。”
“说的是你那人神共愤的爹!”
殷素薇摇头,捂著双耳,“我不知道。”
谁死了,谁害的,她完全不晓得,为什么每个人都非找她寻仇不可?
寻仇的人们在对她动手前,都会义正词严的告诉她——
“如果不是你爹,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你是殷思放的女儿,代替你父亲偿还罪孽吧!”
“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父亲杀了我们的家人,我们只能拿你偿命!”
因为她是殷思放的女儿,所以她该死,那就是她的错,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下辈子,重新投胎,找户好人家!”
殷素薇被迫跌跪在地上,半仰著头,眼前的刀光剑影细密得如围捕的网,她已无力躲藏,只能睁著空洞的眸子等待痛苦的来临。
“住手!”在刀剑砍向殷素薇的瞬间,一道清冷的男声从路口飘来,延缓了寻仇之人的行动。
“你是谁?”众人惊疑的往后瞧,竞无人发现制止者是何时出现在路口的!
只见他一袭青衫,长得俊俏秀逸,恰似养尊处优的名门贵公子,完全没有一丝江湖味。
“此人,是……‘翔龙堡’……”有人曾见过袁品修,慌乱失措的道出他的身分,很奇怪他怎会只身出现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