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瘦肉粥,前天是菠菜鱼片汤,魏立浣一笑。“医院的食物太清淡,老板说怕不合你女食神的胃口。”
所以才这样天天照三餐特意熬汤给她吗?程林笙苦笑,不问也知道这些料理出自谁之手。她拿起汤匙,想尝味,可热气似乎透过了镜片,熏及她的眼,泪水,就这样不明所以地滴落了下来。
她很不好意思地抹去。“抱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好痒。”
魏立浣聪明地没多说什么。他换着花束,口吻倒像是闲聊一般。“老板这个人有些神经质,也许是因为他无法轻易相信人的关系,所以总把事情一古脑儿的揽到身上,亲力亲为,结果却是忙得要死……不过,最近他已慢慢把事情交代给下面的人处理了,只是交接上仍需要一点时间。”
也之所以,他这个秘书才有空到医院来探病,不用每天随着他大老板四处奔波啊。
“他其实很想亲自来,可他却说,不想在自己什么都还无法允诺您的时候出现。”说着,魏秘书淡淡一笑。“我去装个水,您慢慢吃。”
魏立浣一离开,这单人病房的气氛似乎就显得太寂静。程林笙瞅着手边那热气四溢的汤,明白这是慕羿驰仍关心她的证据──天下没一个男人会有这等闲工夫,为自己已经不爱的女人洗手作羹汤,而且,还是按三餐。
可那人却一次也没来探过自己……因为不想在什么也没法允诺的时候?她咀嚼着魏立浣方才的话,脑中一些环节顿时闪过。
直到看见秘书回来,她抬眼。“魏秘书,我想见他。”那个“他”是谁,不言自明。“我想再跟他好好谈谈。”
魏立浣起先一愣,继而一笑。“那真是太好了,他刚刚才来。”
“……咦!”
程林笙怡住,接着看见慕羿驰出现在病房口。他看来像是瘦了一些,见到她,拧眉,露出一抹苦笑。“我以为你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
那是她的台词。
不期然看到自己期待了好多天的人出现,忽地,程林笙落下泪来。明明不想让自己在这个人面前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可她忍不住,只能无力任由泪水淌落,甚至连一句“好想见你”都说不出来……
慕羿驰为此心揪了。他上前,摘去她的眼镜,亲吻她眉梢、眼角,吮去她的泪珠,口中轻喃:“不要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我没哭……是你加了洋葱。”
洋葱?星爷台词再出口,慕羿驰不禁一笑。“书上写洋葱对溃疡不利,我没加,你要不要再吃看看?”
般半天他还研究过?程林笙白他一眼。魏秘书不知何时出去了。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只能就这样瞅望着自己爱恋的脸,呆然无语……慕羿驰瞅着这样的她,眉头发紧。“抱歉,是我不好。”
恋人不期然的道歉使她一愣,不解对方这样的话由何而来。慕羿驰苦笑。“我好像对你发了不少脾气。”
可回过头去想,那样的结果,不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一想到这点,他便觉愧疚,在另一半背负了那些压力的同时,这个最该分担的自己,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以后,不管是什么事,都请你告诉我。”于是,他抱住她,在她耳畔这么说了。“公司的事我已交接给下面的人去处理,除非是非我出面不可的事……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很多。”
程林笙抬眼,望着他,眼露惊讶。她颤声,几乎是不敢置信──“我一直拚命忍耐,告诉自己不行……我明明这么努力,不想让自己拖累你……”
她嘴唇发颤,难以言语,慕羿驰见状,心揪了。“我很抱歉,让你为了我做了那样不必要的牺牲。”
捧起她的脸,慕羿驰以好认真、好温柔的眸光倾诉:“但我已经在改变,希望你不要对我失望。不论发生什么事,再小再小的事也好,都请你告诉我。”他说:“有关你的事,我想全部知道。”
其实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思考着这些年来自己这样的作法对不对。他单方面想给恋人最好的,可却忽略了承受这一切的对方,内心又有着多大的压力。过去的恋人离开他,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现在,他已记取教训,并不打算重蹈覆辙。
听了他这一番话,程林笙没力了。
她软子,低垂着头,脸上早已潮红一片。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实在太奢侈,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负荷。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克制住的啊……“我真的可以说吗?”
那一些任性的话、那一些无理要求,她好怕自己一旦说了便再也控制不住,到时候,若这男人感觉厌了,想再去追求自己的天空……她好怕,届时她已不能像此刻的自己一样,理性说服自己,放手任他去寻。
可她的顾虑,似乎是多余的──“亲爱的……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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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院一星期观察溃疡的情况没再恶化后,程林笙终于在医师的首肯下出了院。
期间她已从慕羿驰口中得知了跟踪狂的事。那人车速过快撞上安全岛,重伤不治。事实的真相也只能藉由征信社和周遭人的传述自行推论,所有的危机于是随着那个人的死亡,而淡淡落幕了。
只是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程林笙也不禁欷献。“看来我真是广结‘恶’缘哪?”
慕羿驰听了,一抬眉。“那,有打算从善了吗?”
“才不呢。”程林笙嗔他一眼,在病床上躺了一星期,她的工作累积了一堆,blog上的回文更是多到让她应接不暇。反倒是将工作慢慢交接下去的慕羿驰无事一身轻,这阵子开始扮演起了家庭主夫的角色。
毕竟胃溃疡要根治,重点仍在均衡的饮食和良好的生活习惯,他为此明令,在身体转好前不许恋人再碰外食。可怜她这个美食编辑,美味当前,却只能远观,尝也尝不得。
于是,她想起自己怎会踏入这行业的事。“大学时我去过一间餐馆,那里的东西又贵又难吃,老板态度还差到不行……我太生气了,结果在新闻台上写了有关那间餐厅的不是,想不到,好多人响应……”
也因为这样,开始了她追逐美食并驱逐劣质餐厅的生活。
慕羿驰听着,兴味来了。“哪一间餐馆呢?”
程林笙一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早就倒了。”
真是!慕羿驰绝倒。
现在她已慢慢将她的过去、她的生活、她的一切与之分享。有时候太琐碎了,连她自己讲着讲着都很不好意思,问:“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可程林笙不知道的是,当她讲述自己的事时,眸光灿烂:而慕羿驰听着,恍如自己当时就在那里,同她参与着那一切……说实在的,他乐此不疲。
加上以照顾她身体为由,程林笙在半被迫下入住慕羿驰的豪宅。一开始她很不情愿,怕两人一直在一起,只怕有天就要腻了。
可慕羿驰坚持,甚至用他那一双极有魔力的碧眼,瞅着她。“有了你,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那一间房子里。”当下教程林笙举双手投降,反抗不得。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几乎是同居一般的生活。
电话响起,程林笙一接,是安禹铭。“身体好一点没?搬了家都不通知一声的,够不够朋友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