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妳怎么毁谤我,我都要带殷殷走!”
“殷殷。”
见冷岚突然唤她,朱殷殷吓了一跳。
“什……什么事?”平常的大师姊不是这样子的,大师姊向来少言,像是沉默的冰雪,现在她不但这么多话,还散发危险的气息。
“他说要带妳走。”
朱殷殷无言以对。
“殷殷,跟我走。”关冀乌伊拉着她道:“我爱妳,不管妳答不答应,我都要妳跟我走。相信我,我会保护妳、疼爱妳的,跟我走。”
一边是同门师姊,一边是关冀威,前者她割舍不下,后者又不愿放弃。
“我……我不知道。”她不知该如何选择。
“殷殷!”关冀威又惊又急。
冷岚没有说话,依旧用那双如雪般冰寒的眼看着他们,水无波站在冷岚身后,她最亲近的人啊,此刻为何如此遥远?
见她犹豫难过,不知如何是好,关冀威代她决定。
“殷殷,我们走。”他拉着她要离开华盖宫。
“那就先留下你的眼睛!”
冷岚话一说完,只见她手腕摇曳若蛇,一股寒气直冲关冀威的面门,他一惊,想要闪避,却来不及闪躲,右眼受到撞击,不禁大叫一声──
“啊!”
“冀威,你怎么了?”朱殷殷见他痛苦的哀号,心一揪紧。
“大师姊!妳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转身大吼,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亦母亦姊的大师姊。
冷岚面无表情,“他要带妳走,就得付出代价。”
“大师姊!”朱殷殷急得泪水快流出来。“为什么要伤他?不关他的事。”看着关冀威痛苦的哀号,她感到好难过。
必冀威捂着流着鲜血的右眼,睁着左眼,看着冷岚一步步的逼近。
“还有你的手、你的脚。”
听到冷岚吐出这样的话,朱殷殷明知武艺比不过,仍挡在关冀威面前。
“大师姊,妳要做什么?”
“他说他爱妳,要带妳走,那我就瞎了他的眼,让他不能看别的女人;挑了他的手筋,让他不能模别的女人;断了他的脚,这样他就会一直待在妳身边了。”
听到这残酷狠绝的方式,朱殷殷呆了。
“大师姊,不要!”
必冀威见冷岚随手抄起一根树枝,不由得怕得后退。
朱殷殷唯恐他再受到伤害,冲上去抱住他,哭着向冷岚喊道:“我不走了!大师姊,我不走了!”
“不……”关冀威抓着她的手,声音因痛楚而显得沙哑。“说好……要一起走的。”
“大师姊,我不走了,你放了他吧!大师姊……”
冷岚无动于衷,左手轻轻一挥,朱殷殷被她的寒气逼退,跌倒在地,但她顾不得疼痛,眼见冷岚举枝代剑,要挑断关冀威的手筋,她连滚带爬地跑到冷岚身边讨饶,“大师姊,求求妳,不要……”
“走开!”
“妳不要伤害他。”见冷岚无动于衷,朱殷殷顾不得许多,伸手想要打掉冷岚手中的树枝。
冷岚没料到她会反抗,另一只手擒住她的右手,朱殷殷功力远远不及冷岚,被她推倒在地,然后听到──
“啊!”
必冀威痛得双手彷佛都要断了,两条手臂自关节曲池穴以下全都不能动。
“不要!”朱殷殷整个人趴在他身后,看着他闭眼哀号。
冷岚看着树枝上的血迹,神色漠然。
“冀威,你还好吗?冀威……”为什么她感到这般难过、这么痛苦?彷佛不能呼吸了,她希望被挑断手筋的是她呀!
她转向冷岚,泪水滚落颊边,她双脚跪地,两手放在地上,仰起头来要求,“大师姊,我求求妳,放过他吧,我不走了。”
冷岚没有说话,朱殷殷是她的师妹,也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之一,没想到竟为了一个男人,而和她出手过招,原本就冷峻的脸色,这时更显寒霜。
对朱殷殷的哀求她视若无睹,径自向关冀威走去。
“大师姊……”朱殷殷抱着她的大腿,“不要!”
“妳为了一个男人作践自己!”冷岚怒不可遏的一掌朝她挥去,登时将朱殷殷打得有三尺远,口吐鲜血。
“殷殷,别再做傻事了。”水无波看不下去,上前扶起她。
“大师姊,我求求妳不要伤他,放过他吧,我再也不敢带任何人回宫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吧。”朱殷殷抹去嘴角血丝,另一丝又涌了出来。
风很冷,吹得冷岚一头白发随风飘扬,她看着树枝上的血迹,又朝关冀威刺了过去──
“啊!”
“不要这样,大师姊!”朱殷殷哭叫着,身子被水无波抓住,动弹不得。
旧伤还在汩汩的流血,新的痛楚又像狂蛇猛地缠住他,他的手、他的脚、他的眼睛,都在红色的炽艳中,关冀威痛得在地上翻滚,满身都是黄沙、泥土。
朱殷殷看到冷岚痛下毒手,不由得呆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她将他带进宫的,为什么该死的不是她?
“冀威……”
必冀威慢慢停了下来,喘着气,用着仅剩的左眼看着冷岚,艰难的吐出话:“我……我可以……带殷殷走了吗?”
冷岚一愕,说不出话来。
朱殷殷用力挣月兑水无波的箝制,跑到关冀威的身边。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个?
“傻瓜,你干嘛要这么说?我不是说我不走了吗?”
必冀威满身都是血,脸上、手上、脚上都是,他坐在地上,根本没办法行动,却仍然逞强着。
“我说……说过的,我……我要带……妳走,就要……带妳走。”
“傻……傻瓜!”朱殷殷哭嚷着,抱住了他。
冷岚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痴愚之人,都身负重伤了,还在意对方的去留。
水无波看这状况深觉不妙,上前道:“师姊,殷殷毕竟只是个孩子啊。”
“我在她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孩子了。”她指的是心性。
水无波知道她的苦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殷殷,别哭……”关冀威想要拭去她的泪水,却力不从心。
“冀威,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深深的愧疚涌了上来,她好后悔,如果她没有带他回就好了……
无法抬手抹去她的泪水,关冀威用唇去擦拭,彷佛这么做,他的痛苦也可以稍减。
朱殷殷怔怔的望着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妳。”
爱?就是这酸酸楚楚的滋味吗?心头益发的狂炽,整个人像要沸腾,如此澎湃汹涌,因为爱她,所以走到这个地步吗?那她呢?
蓦地,她抱着关冀威凌空飞去,冷岚和水无波为之一愣。
她们的小师妹竟然带着男人离去?
冷岚的表情越来越寒,眼神也露出肃杀之气。
“我去追!”水无波要动身,却被冷岚制止了。
“不用了。”
“大师姊?”水无波担忧的看着朱殷殷离去的方向,不敢违逆冷岚的命令。
“她已经……不是我们的小师妹了。”从她护着关冀威的那一刻起,朱殷殷就不适合留在华盖宫了。
水无波心系师妹的安危,又疼惜冷岚,冷岚的心伤……不会比朱殷殷轻啊!
第四章
朱殷殷带着关冀威离开华盖宫,绿色的密林将华盖宫掩在其中,数十年来甚少人踏入的宫殿……她已经离开了。
她真的……离开了……
她将关冀威放下来,让他靠着树干歇息,他已一眼失明,双手双脚俱废,脸色又那么雪白,汗如雨下,不能再让他奔波了。
“冀威,你还好吗?”
必冀威感到生命力正在流失,从他的手肘被挑筋剖脉之处,从他双脚断骨挫髓之处,痛楚如火焚烧,万蚁囓食。
“我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