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阳天说道。
“为什么不行?我就是想去瞧一瞧。”说完,她便跳下车。
“回来!那不是姑娘家去的地方。”他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害得她双脚腾空乱踢。
凝绿抬头看了看前方的招牌,“浮香斋?不就是斋馆嘛!咱们进去尝尝。”
阳天听了朗声大笑,顺手将她拉回车上,“什么斋馆?那是男人寻欢买醉的地方。”
“什么呀?那为何取名为浮香斋?害人家以为那是斋馆。”凝绿嘟起小嘴,突然转头望着阳天,“你去过吗?”
“嗯!”他坦白地应道,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凝绿见他坦承不讳,又想起上次他登画舫的事,心中颇不是滋味,直想知道那里的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思及此,她立刻跳下马车,奔向浮香斋。
这次阳天想拦她都来不及,只好追上前拉住她,沉声叱道:“凝绿,不许妳再胡闹了。”
凝绿根本不怕他发脾气,反而拉着他走进浮香斋。
“我想去见识一下嘛!何况有你在,怕什么?”她老神在在的说,双眼还不安分的四处乱瞄。
他不放心的说道:“妳这模样很容易被识破的。”
“谁说的?”她偏不信邪,学男人大摇大摆的走路。
阳天苦笑着摇摇头,只得任由她胡闹了。
“哟--阳公子,久违、久违,快请进!”才踏进浮香斋,里头的嬷嬷便上前招呼他俩,并将他们引进厢房里。
“你一定常来这儿。”凝绿低声说道,眼中有着不满。
阳天挑挑眉,“何以见得?”
“你若不是常来,人家怎么会认得你?”
知道她在意这件事,阳天但笑不语。
才一眨眼的工夫,桌上已摆满四茶食、四糖饯、四蜜汁、四鲜果、四干碟、四冷荤、四小炒、四点心等时节佳肴,当然少不了一壶美酒。
“我们才两个人,你叫那么多菜,怎么吃得完?”她惊讶地指着那几十碟大大小小的美食。
“这不是我叫的,而是来这儿最起码要点这些,还可以再加一甜汤、两双拼、三面食、四粥碗、六手碟、八珍肴、十大烤、十二汤菜、十四热菜、十六小碗等等。”他如数家珍的介绍。
“这……这太过分了,一进来就要人家吃这么多,吃不完岂不是太浪费了?”她夹起一片“琥珀桃仁”边吃边说。
“来了!来了!”人未到,嬷嬷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房门应声而开,嬷嬷带了几位娇滴滴的姑娘进来。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我好不容易才打发其它客人,把如眉姑娘请来了。”嬷嬷迭声献殷勤。
为首的姑娘仪态万千地由两个小婢扶着进来,她徐徐来到阳天面前一揖,“如眉来迟了,希望没扫了阳公子的雅兴。”
说完她便挨着阳天坐下,其它姑娘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些姑娘各个身材窈窕、脸蛋姣好,莫不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两人。
接着如眉开始抚琴哼曲,娇柔的嗓音酥软醉人,一双美眸不时瞟向阳天。
而凝绿的心绪却是起伏难平,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令她不禁觉得自己与阳天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妳怎么了?”见凝绿眉头深锁,阳天关心地问,她刚才不是还兴高采烈的说要来见识吗?
她没精打采的摇摇头。
“谁惹妳不高兴啦?是我吗?”他心里多少有数。
她点点头,随即又猛摇头,令阳天模不着头绪。
“还是妳不喜欢这儿?那我们走吧!”他试探性地问。
“对,我要走了!”她虚弱地说,径自走出厢房。
“等等……”阳天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想追出去却被如眉缠住。
“阳公子,这酒未过三巡,您要上哪儿去呢?”她娇嗲的倚着阳天。
“让开!”阳天一把推开如眉。
凝绿出了厢房,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乱走一通。
外面的回廊曲曲折折的,当阳天追出来时,已不见她的踪影。
就在阳天四处找寻凝绿之际,凝绿却躲在一间厢房内黯然神伤,心中有说不出的苦。
可能是因为她太爱阳天了吧!如今她才会深切地尝到爱的苦涩。
见识到如眉千娇百媚的模样,她顿觉自己的卑微,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失去阳天。
正当她沉浸在哀伤中,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小泵娘,妳怎么哭了?是不是太过寂寞呀?”
凝绿恼怒地瞪向来人,起身准备离去。
“喂……妳还没回我话呢!”吴仁财故意挡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我为何要回你话?我又不认识你,识相的话就别挡路。”凝绿不耐烦地怒瞪他。
吴仁财不但不让开,反而欺身上前,“小生吴仁财。”
“无人才!?”凝绿先是一愣,随即低笑起来。
见凝绿展露笑颜,吴仁财色迷迷地模了她的脸颊一把,“啧啧!啊香斋的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啊!”
她猛地退开,惊叫道:“你真是瞎了眼了,我才不是什么姑娘咧!”
“哈……别装了,本公子涉足欢场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还有,妳这身装扮也挺新鲜的,瞧这模样绝对可以在浮香斋里挂头牌哩!怎样?让大爷我捧妳挂头牌吧!”他直盯着凝绿。
“什么是挂头牌?”她好奇地问。
“就是当浮香斋的花魁,可以让妳赚进白花花的银两。”他拿出一大叠银票,摊在凝绿面前。
凝绿看也不看,“我一向很节俭,也不缺钱用,更不希罕当什么花魁,你走开,别来烦我!”
吴仁财当然不肯走开,反而更贴近她,“别装了!我没见过有人不爱钱的,告诉我妳的花名,我要买下妳。”
“买你个头!”凝绿侧身避开他,愤怒地抄起身边的花瓶、器皿扔向他。
“妳……”他老羞成怒的箝制住她。
凝绿还来不及呼救,一声暴吼突地响起,“放开她!”
阳天由窗外跃了进来,一把抓起吴仁财的手腕一扭,只听见喀喀两声,立刻教他哀叫地松开凝绿的手。
“救命啊!快……来人……救命……”他吓得大呼小叫起来。
阳天扬起腿,狠狠地将他踹飞出去,掉进外面的池子里。
嬷嬷闻声带了几名保镖赶到,惊见这样的场面,忙不迭的吩咐保镖把吴仁财拉上岸,又是赔礼又是安抚的。
吴仁财狼狈极了,本想好好的为自己讨回公道,但见阳天杀气腾腾的目光,他倒也安分不少,乖乖的让人扶进屋里疗伤。
“唉!”嬷嬷没好气的对凝绿道:“本来姑娘家是不该来这儿的,不过,既然是阳公子带妳来的,我便由着妳去,想不到被妳这么一闹,打破我的骨董珍品不说,还得罪了咱们的贵客,这教咱们浮香斋以后还做不做生意?”
“啊--妳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凝绿涨红了脸。
“哈!我阅人无数,岂会分辨不出男女?”嬷嬷冷笑道。
“嬷嬷,这里的一切损失由我负责,妳开个价,我照赔就是了。”阳天冷声回道,并取出银票给嬷嬷。
嬷嬷脸上立刻堆满笑容,“阳公子果然爽快,不过,那个吴仁财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恶霸,只怕……”
“这样吧!妳告诉他,如果不服气就到东北城的瑞远堂找我就是了。”
“东北城的瑞远堂……这东北城……”嬷嬷好奇地问道:“敢问阳公子是--”
“这妳就不必多问了。”阳天脸色一沉,牵起凝绿的手便走。
原本浮香斋的保镖想拦住他们,却因嬷嬷使了个眼色而作罢。
“嬷嬷,妳就这样放过他们啦?”保镖不解地看着他俩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