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意烟薰迷惑下,人总是荒唐而又无谓的。抚着她柔女敕胴体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光彩夺目的项圈,那项圈上镶嵌着十二颗黑色金钢钻,每一颗均圆润有致,晶莹剔透。
寒奴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至此她是他的人,她有义务供其“肆虐”,当然也有权利挥霍他的不义之财。
“喜欢吗?”说话时,他的嘴仍不舍离开她的嫣颊,唇瓣仍眷恋地摩挲着。
“喜欢,但,太少了。”她是虎狼之女,该有颗虎狼之心,才符合贪得无厌的本性。
“胃口不小。”豫鹰扬被激起了兴致,支起上半身,正视着她。“说吧,你还想要什么?”钱对他而言,绝不是问题。寒奴装模作样地咬唇一笑。唉!真假,没事学人家沈凝香做什么呢?
“我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豫鹰扬富可敌国,财富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他不怕她要,就怕她不要。一个怀着贪念的女人,要比一个不食人间烟火,尽是谈情言爱的女人容易应付多了。
“我可不可以拿你将来要送我的珠宝跟你作个交换?”极度沉沦之际,她心里依然惦念一件事。
“说来听听。”豫鹰扬疲惫地枕着她的藕臂,闭眼假寐。
“那个封华,他只是个文人,其实——”
“不准。”他面上不愠不火,但却是十足冷酷。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轻易原谅一个挑衅找碴的人,将来怎么压得住局面。
寒奴望着他刚毅阴郁的脸,知道再多说无用。他给得起成山成谷的钱财,却绝不容许女人干涉他行事的准则,在事业和情感上他都是绝对的独裁者。
第六章
整整被禁锢在“凤华楼”三天三夜,寒奴对镜一照,汪汪的明眸蒙上了一层薄雾,眼底下的黑影是极度睡眠不足所造成,恍如暧昧颓唐、荒婬的烙印,诉说着一宗不可告人的露水情缘。
豫鹰扬给得越多也讨回得越多。一则,他不肯便宜她,比他曾经有过的任何女人还要使劲的欺凌。再则,他在她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是征服也是驾驭的满足。
她经历永暗岭五百年长夜漫漫的桎梏,也没像现今这般憔悴。他的体力却宛如永远耗费不尽,那样无度的需索,让寒奴产生可笑的错觉,和他相较起来,他更像一匹狼,狂烈狡诈,贪婪成性的野狼。
他不知何时离去,而她则沉沉入梦,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像又过了五百年,永暗岭第一道晨曦射入石缝中,将她温柔唤醒一般,有着骇然惊梦的悸颤。
“醒了?”豫鹰扬布满沧桑仍倜傥依旧的脸庞沐浴在金黄的曦照中,刀裁般冷毅的五官,竟现出难得的圆润和儒雅。
“抱歉,我睡晚了。”寒奴支身欲起,长发形成波浪惺忪地傍着荏弱的身躯,忽一阵凉风袭业,方警自己几个朝夕都是这样袒裎相见,了无遮蔽,忙重新躲回被祸里。
这娇羞的一幕,令豫鹰扬龙心大悦,立刻欺身上前。
天才堪堪破晓,他一夜未归,如今又惶急的需索,难道整晚他身畔都没有女人?
霎时,他又成了霸王,而她则是他众多艳姬中的一个。寒奴累得张不开眼,黑暗的前景,有个清晰的身影,紧紧扣住她的心扉。
“今儿我又收拾了一个有眼无珠的狗东西。”
他故意气她的吧!明知她最恨他的狠戾恣为,却尽谈这些无趣的话题。
“所以特别开心?”因此拿她当庆祝的乐子?
他深沉地望住她,颇满意地说:“越来越了解我的心意了,很好。”
“谁不了解你?你是个百分之百的恶棍!”方才的缠绵柔情,顿时化为呕心的憎恶,她忿忿地推挤他的身子,不让他搂着自己。
“唔,连用词也越来越入木三分了,有长进。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亦非善良之辈,但我并不因此而嫌弃你,为何你对我却百般挑剔?”他从来没想要当好人,好人有什么好下场?一个翻身,寒奴又在他的掌控之下了,瞧,这就是当恶棍的好处,总是能方便行事,让手掌心的禁国敢怒不敢言。
臂膀稍一使力,轻易便让努力想挣月兑的寒奴重新倚进怀抱,他像呵护孩子似的呵护着她。
“我使坏是为了填饱肚子,是百万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哪像你,天生的坏胚子。”寒奴愤怒地把手挡在胸口,依然不敌他的孔武有力,挣扎未几已宣告投降。
“不必气馁,做坏事就跟生手人赌场一样,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就会熟能生巧。以你的聪颖慧黠,相信假以时日必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是哪门子歪理?寒奴懒得跟他争辩,反正争也争不赢。
“你一定从来不曾爱过。”才会了无人性。
豫鹰扬先是抬一下浓眉,继而看着她,然后纵声大笑。“爱情值多少钱?它敌得过贫穷、撑得过饥寒吗?你一定不曾受过诱惑,才会不明白面对诱惑而抵抗比面对死亡还要困难。”相较之下,她更缺乏人性,所谓的人应该是脆弱、自私、荒诞……千疮百孔,一无是处。
“你面对过吗?我指的是情爱的诱惑。”哦,寒奴忘了,在情字这条路上,他永远是高高在上,是掌舵的霸主,他拥有比任何人都丰富的伎俩和筹码。
“当然,我对每一份情缘都是一心一意。”至少在拥有的时候,他的确以诚相待。
“维持多久?每一个你青睐过的女人,能获得你多久的爱?”
“不久,但已足够。”他肯定的口吻,听在寒奴耳中,又刺又麻。
“谢谢你帮助我更加了解你的可憎可恨。”寒奴切齿一笑,把汪汪明眸闭起,拒绝再继续这无趣的谈话。
“不准恨我,至少在这三个月内,你必须竭尽所能的爱我,把我当成生命的主宰。这是命令。”
???
包深露残,耳畔传来他均匀的鼾声。寒奴枕在他臂弯里,良久没能成眠。逐渐在体内复苏的青春活力,令她有如一团火延着血液浑身乱窜。顷刻之间,她发觉身上有一种焕发的,来自亘古却重生于斯的力量,那是可喜又可怕的,远古的她正一步步褪去往昔的旧衣,如历经几世轮回的人类,自紫河车遁入六道之中。不同的是,她仍牢牢记住前世今生,并耿耿于怀。
唉!再过不了多久,天帝加诸予她的封印即将解除,到时她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呢?
如今,她是耗子进了铁笼,四面没出路?不会的,一切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只是选择在报仇雪耻之前,来一段小插曲,最终他的命仍是她的。
顺着窗子望出去,满天的星辰繁密麻乱,虽然静悄悄的,却有千百种深奥的意义蕴含其中。
转头见他如婴儿般沉沉蜷伏,古铜色的面容上透着黝亮,香甜而安然地。
如果这时候抽出长剑一举送他归阴,所有的恩怨情仇全部一笔勾消。
她蹑足下床,操起他挂在墙上的青铜宝剑,悄声抽了出来,剑鞘丢弃于云石桌上,利刃则紧握手中,缓缓逼到床前。
豫鹰扬乍醒,像从一场香甜好梦中挣扎而起,眼神朦胧涣散地看不真切眼前的情景是如何地险象环生,千钧一发。
寒奴急中生智,把长剑往床梁上头一抛,正巧刺向一只正忙着结网的蜘蛛。
“咚”一声,剑把连同那倒霉的黑寡妇,一起掉下。所幸豫鹰扬及时伸手接住,那柄名贵的宝剑才逃过掉落在地的命运。
“杀鸡焉用牛刀。”他饶富深意地锁住她两翦秋瞳,企图从中瞧出些许端倪。